另類人生——看電影《榴蓮飄飄》
文章來源: 點綴2011-12-28 11:05:28



 


另類人生 

——看電影《榴蓮飄飄》

 

 

一部好的電影,就像是一瓶陳年佳釀,或者是一件滿是滄桑的古董,時間愈久愈有價值。11年前香港名導陳果拍攝的影片《榴蓮飄飄》就是一部這樣的好片子。該片以應招女小燕與逾期在香港居留的小女孩兒阿芬這兩個人物的視角,講述了一個南北兩地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故事。

 

小燕來自東北牡丹江,合法進入香港,可以停留三個月。可是她在香港哪裏都沒有去,去到那裏就一頭紮進旺角的色情區,專職做起應召女郎了。她的工作沒有鍾點,沒有規律,來了電話就得走,每天奔波在旺角的大街小巷,在那些低檔的小旅館之間往來穿梭, 天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工作。所以,雖然她人在香港卻不知道旺角以外的香港是什麽樣子,因此她特意買了一本香港風景的月曆來感受香港風光。

 

簽證到期的最後一天,她累得進了門就撲到床上,背包還在背上背著,究沉沉地睡過去。當她醒來時,距離境時間隻有一個小時了。就是這樣,當她接了電話,臨走之前又去工作了一次。她在畫外音裏是這樣自嘲的:在香港的最後一天,我一共做了三十八個客人,據說是近半年來個人的最高紀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吉尼斯。那天我躺下來的時候,已經累得不成人樣了。

 

阿芬是個小學生,有父母妹妹,同住在深圳市郊。父親是少了一條腿的殘疾人,有香港身份證。他每天要起早貪黑地往返於深港兩地,以隨身攜帶的一點兒兩地特產,倒手賣掉後,賺點差價以此維生,看了很是辛苦。但他很顧家,對妻女很好。生活雖然清貧,卻也其樂融融。小女孩兒阿芬的最大的願望是全家都去香港居住,她可以學英文,去海洋公園玩。關鍵是她的爸爸,可以不必那麽辛苦地天天來回奔波了。 

 

可是要按正常排期,她和媽媽妹妹到香港定居一事遙遙無期。於是她們就用三個月的訪港簽證去到香港,全家人住在一起,逾期也不回來了。在香港旺角的一條後街上,他們家租住在一間簡陋的村屋裏,條件遠遠不如深圳好。她也上不了學,每天和妹妹幫著媽媽在家裏臨街處的路上為酒樓洗碗。小燕每天上下班就經過她們洗碗的地方。由於一次警察在街上臨檢路人身份,小燕與阿芬相識了。

 

小燕離開香港後,就直接回到了牡丹江老家。小燕的家在牡丹江市裏,父母的生活和居住條件都還不錯。這是小燕兩年後才回來,又是帶了錢回來的,父母很高興,感到很有麵子,又臨近春節了,要在飯館擺下酒宴請親朋都來慶賀一番,小燕也同意了。

 

沒有想到的是,小燕不是不學無術之人。她從小就進了戲校,學了八年國粹。她的朋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校友。小燕雖然才二十一歲,可是卻是結了婚的人,她丈夫也是戲校的同學,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小燕回來後即與他辦理了離婚手續。也許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了,看來他們還溝通的不錯,雙方還能以朋友相處。

 

家鄉的親朋們看到小燕出去闖蕩了兩年,很成功地回來了,都覺得她很了不起,紛紛表示要跟著小燕也去南方闖一闖。但是小燕告訴他們,她不再出去了,想留在家鄉做點兒生意,不過還沒想好做什麽。她的好朋友李爽,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兒順口就說:你還想什麽,你在南方做什麽,現在做什麽不就是了。

 

幸好說這話時,他們兩個人正在美容店裏並排躺著做麵膜,避免了李爽看到小燕的尷尬神色,但是這句話像一顆重磅炸彈,讓小燕陷入了極度震動與沉思中,讓她想起了那難以啟齒的一幕幕就是曾經的真實。影片隻是到了這個時候,鏡頭才第一次給了小燕一個她臉部與眼神的特寫,凡是知道她故事的人,都相信此時此刻她心裏的那種五味雜陳,是不難理解,也是可想而知的。

 

 

影片的用兩條線的敘事手法來講故事,看起來很鬆散,並且很不相關。所以有人說要是把阿芬的故事刪掉,隻有小燕的故事就夠了。其實小燕的故事要是沒有了阿芬的故事加以對比,小燕的故事就會徹底變味兒,變得毫無價值與沒有意義了。

 

因此,編導的水平之高在這裏就可見一斑。他把這兩件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故意串聯在一起,就是要告訴人們,即便在1997年香港回歸後,中國社會存在著的真實,依然還是真實地存在著的,並且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時,北方的人一批批、接二連三地去南方闖世界,去淘金,這已成為一種時髦。北方的許多年輕人均以此為榮,家長們也為此感到臉上有光。可是去到南方的人,在那裏究竟如何?很多人卻不知道。有人是掙了錢回來了,但是到底是怎樣掙回來的,沒有人會問。問了也不會說。就像小燕這樣,所有的辛苦、犧牲、屈辱與難言之隱,隻有她自己知道。別人看到的是她的風光一麵,卻不知道她還有不風光的一麵,在南方的那個真實的另一麵。 

 

相比之下,南方的人,主要是鄰近香港一帶的人,有條件的或是投親,或是移民,都想方設法去香港定居。影片中,阿芬家就是因為爸爸是香港人,她們有條件前往香港,可是他們又是地地道道的小人物,沒有實力去賄賂審批的官員,所以她們不得已,隻好采取合法入境,逾期居留的辦法在香港非法居住,見了警察就要躲。最後阿芬和妹妹還是被警察發現,連同她們的媽媽立即就被遣返回到了深圳。

 

阿芬同小燕一樣,在香港三個多月,一次都沒有出去玩過,更沒有去過她們都很想去的海洋公園。小燕是忙於賺錢,主動放棄可以免費遊覽海洋公園的機會。阿芬則是因為要幫助媽媽給酒樓洗碗幫補家用,沒有條件去。由此看出,窮人家的孩子就是到了香港還是窮人家的孩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真實,在哪裏,在哪個社會,哪個年代都一樣。 

 

香港對於小燕來說就是一個賺了錢就走的地方,她不可能,也不必在那裏久留。阿芬則不同,香港是她向往的生活之地,她的爸爸在那裏。阿芬被遣返回來,她的心理創傷一定是很大。不過她還小,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會慢慢學會麵對,並能夠理解與適應這個現實。

 

小燕則不同,看起來她麵無表情,若無其事,可是她的心理創傷更大,那是一種揮之不去的痛。在南方的兩年裏,她應該都是在做這種生意,對此影片裏有過暗示。然而,事實上她不是沒有一技之長,她有過很好的人生起步,八年的戲校經曆,可以讓她有條件謀求一個比較好的職業。

 

可是她不安於現狀,她放棄了她的專長,一個人不辭而別去了南方闖蕩。她到了南方最先經曆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她所選擇的,並為之拚搏的事業卻是一種另類人生經曆。不知是生活誤導了她,還是她心甘情願地自我迷失?從此,她的人生有了一個無法洗去的汙點,一種另類的紀錄。

 

可以想象得出,小燕當初離開家鄉時,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動機。相信是她在南方時,追求與心態都發生了變化,加上環境與誘因的作用,她便孤注一擲地放逐了自己。這一段人生經曆當然是不能與人相告的,隻能被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她決不想再走回頭路了,她改了手機號碼就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與證明。

 

 

影片以榴蓮為名,再加上飄飄兩個字的動態後綴,頗有些詩情畫意。榴蓮產於東南亞,被冠以水果之王,可是它有一個特點,就是聞起來奇臭無比,可是吃起來卻又是奇香悠悠。很多人因為忍受不了它的味道,而失去了品嚐它的機會。

 

影片中先後有四次出現過人們開榴蓮吃榴蓮的情節,每一次都有一定的用意與故事。編導為什麽要用榴蓮來說事,並以它的名字為影片命名呢?顯然編導的用意不在榴蓮本身,而在於它的特點與它所具有的象征性的意義上。

 

世界上很多事情是表裏不一致的。更有很多事情是看上去不怎麽樣,可是吃起來卻很好吃,就像是榴蓮,也像是北方的臭豆腐。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好多事情也同臭豆腐,甚至同榴蓮一樣。不能從外觀和氣味來判斷,而要親自品嚐才知道,這裏要務必注意,是親自品嚐,不是別人替代品嚐。就像一雙鞋穿在腳上,大小舒適與否隻有自己的腳知道。

 

影片最後,小燕默默地品嚐榴蓮的鏡頭就是編導精心安排得重頭戲,也是最說明問題的一場戲。本來是留給父母品嚐的幾塊榴蓮肉,父母沒有動。一個人在家的小燕,拿起一塊榴蓮肉放到嘴裏,慢慢地咀嚼著,品味著。那一刻,她心裏一定很沉重,她一定想起了在香港的日日夜夜,那是她的一次另類人生,也是一次瘋狂地賭博,雖然隻有短短的三個月,卻一切都曆曆在目,刻骨銘心。

 

她也一定在拷問自己,那樣拚死拚活地賺錢,為了什麽?傻不傻?值不值啊?如果再叫她重新選擇,她應該不會再去跳那個火坑,哪怕是能賺得金山銀山。賺了錢回來的小燕,已經不是原來的小燕了,她一定看透了人生。小燕,其實也很可憐。

 

所以編導設置了這樣一個清麗脫俗,又寓意深刻的結尾,在一個露天舞台上,春節聯歡會正在進行中,重回舞台的小燕,濃妝重彩,身穿戲服,手中舞動兩根長綢,載歌載舞地唱起了京劇名家嚴慧珠的經典唱段《天女散花》。

 

這個唱段的故事源於佛經,隻聽她抑揚頓挫、韻味十足地唱道:觀世音滿月麵珠開妙相,有善才和童女站立兩廂。綠柳枝灑甘露在三千界上,好似我散天花紛落十方。滿眼中清妙境靈光萬丈,催祥雲,駕瑞彩,速赴佛場。

 

相信小燕真的是告別了她的另類人生,沒有人不為她此刻的“催祥雲,駕瑞彩,速赴佛場”而高興。小燕能夠選擇重回家鄉,繼續在她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做回她自己,這是一個正確而睿智的決定,也隻有在這裏,她才能遠離試探與誘惑。物質高度豐富的文明也是一把雙刃劍,對於涉世不深,準備不足的人來說,更具危險性。小燕就是一個例證。

 

 

陳果是香港獨立電影的代表。他拍的片子都是小成本的製作,鏡頭對準的也都是社會底層小人物,或者準確些說都是那些邊緣人。比方是一群帶有暴力傾向的街頭少年,或者是那些社會底層的流鶯妓女。他用鏡頭聚焦他們的生活,講述他們的故事,把一群上不得台麵的人,呈現在觀眾麵前,令這些邊緣群體進入人們的視線。

 

他最著名的成就是,1977年他以50萬港幣的極低成本,使用別人拍片剩下的8萬尺膠片,拍攝的令他一鳴驚人的影片《香港製造》。該片榮獲了包括金馬獎最佳電影,最佳導演獎在內的,世界各地的各類電影節的20多個獎項。他另一個不俗的成績就是,他的作品很受金馬獎的青睞,幾乎是每部片子都得到金馬獎的肯定。可以說他是一位真正有才華的導演與得獎專業戶。

 

這部《榴蓮飄飄》,上映後即獲得業內人士好評,一舉拿下了2001年第三十八屆台灣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獎,同時還捧紅了一個影視新人,令她在那一屆的金馬獎上榮獲了最佳女主角與最佳新人兩個大獎。這就是女主角的扮演者秦海璐。

 

由於這部片子的主題很另類,盡管它紅遍港台,然而在國內並沒有放映。可是這不影響秦海璐的名字不脛而走,在兩岸三地享有很高的知名度。而且,十年來秦海璐耕耘不斷,塑造了不少令人過目不忘的銀幕形象。就像她今年演出的影片《鋼的琴》裏麵的女主角就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在今年的金馬獎上被提名最佳影片中就有四部是她參與演出的,並被提名最佳女主角候選人。

 

秦海璐第一次觸電,就演一個妓女,而且是現時代的被香港人稱為北姑(北方來的姑娘)的妓女,難度實在是不小。可是她以自然、放鬆、樸實的演技,將這個名叫小燕的北姑演得很逼真,很形象,也很令人同情。小燕回到北方後,又換回原來的身份,她那個沉穩、安靜,又善於待人接物的勁兒,被秦海璐演得中規中矩,恰到好處,令人信服。

 

這部《榴蓮飄飄》,在拍攝時是沒有劇本的,而且除了秦海璐以外,用的全部都是業餘演員。根據導演對劇情的要求,每個情節的台詞,都是演員的臨唱發揮。所以這部片子的風格樸素自然,對話和各樣的橋段也都非常生活化,更像是一部難得的紀實片與記錄片。

 

例如北姑們與操控她們生意的老板們的關係就非常融洽,非常人性化,不像一些文藝作品宣揚得那麽暴力與不人道。再例如,影片裏北姑們一起相處交談的情節,就樸實生動得令人大開眼界,讓她們的真實一麵大白於觀眾之前。雖然她們的謀生手段不同於常人,但生活予以她們的負擔很沉重,她們所麵臨的問題與壓力與常人一樣。

 

 

妓女是一個古老的行業,古今中外哪裏都有。恩格斯在《家庭、私有製、國家的起源》一書中就明確指出,妓女的存在是對現存婚姻製度的一種補充,所以這個存在是無法根絕的。現在世界上有的國家或地方,幹脆就承認了妓女是個職業,從而可以正當從事,依法交稅。

 

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新中國成立時,堅決取締了妓女暗娼,這些下崗女人經過一定學習與培訓後,政府都給他們分配了工作,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人民中的一員(在當時,人們認為妓女是不勞而獲的)。

 

可是改革開放後,隨著南風由港台迅猛刮來,妓女的行當又應運而起,卷土重來。先是盛行在廣東福建,後來又蔓延到了大江南北,黃河上下,現在已經風靡全中國,連首都北京都不能幸免。

 

這是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必然,也是發展過程中的一種產痛。拋開傳統的觀念,就事論事而言,這種狀況應該如何被對待,倒是值得人們思考的。至少影片的編導對性從業人員的處境與艱辛,是充滿了同情與尊重的。

 

嚴格地說以按勞取酬的市場原則來講,妓女也是勞動者,她們雖然被傳統觀念不齒,可是她們比那些向往一夜暴富的賭徒還是高尚了不少,隻少她們是在付出,是在勞動。與那些小偷扒手相比,她們更是要高尚了許多。

 

可是人們對妓女的成見往往高過對賭徒和小偷的成見。更是常常看到這樣的電視畫麵,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荷槍實彈地衝進娛樂場所,把妓女和嫖客當作大逆不道的恐怖分子來對待。這真是本末倒置,殺雞用了牛刀,而且找錯了對象,此種劣行,令人鄙視。

 

 

《榴蓮飄飄》這部影片把鏡頭對準了活躍在香港紅燈區的這群性從業者,令人們看到了她們生活與工作的現狀,有助於人們對這個群體的認知與了解。如果說這真是一種職業的話,那麽這個職業也是很艱辛,很勞苦的,而且它的最大不幸是見不得光,不能光明正大,隻能偷偷摸摸,令這些年輕女人們的生存環境更加艱難。 

 

小燕每次都要陪伴客人洗兩次澡,由於長時間使用洗浴劑,她的兩手兩腳都嚴重過敏。她回到北方老家,在洗碗時必須得帶乳膠手套,否則兩隻手在洗滌劑的刺激下更受不了。這也是她落下的一個職業病了。

 

另外,小燕在南方做了兩年性工作者,沒有被抓去,更沒有被教養或判刑,而且香港警察在臨檢時,已經知道了她在做什麽,卻也沒有抓她,說明她運氣很好,很幸運,是屬於例外,不屬常態。

 

小燕的所做所為沒有被發現,這讓她成功地做了兩年的假麵人,客串了一把另一類人,體驗了一次另類人生。到頭來,她功成名就,見好就收,全身而退,衣錦還鄉。說明命運對她還不薄,卻一定不會永遠如此。所以小燕見好就收,十分正確。

 

設想一下,如果她要是被抓,事情敗露,身敗名裂了又會怎樣?那她的一生就真得給毀了,至少在他的家鄉,在她的親朋麵前要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了。這就像榴蓮一樣,要臭不可聞了。

 

那樣的話,她一定會遠走他鄉,有家不能回了。幸好,小燕的另類人生沒有被揭穿,這保住了她的臉麵與自尊。她可以安然無事、繼續地過著正常的生活。剩下的是,她要自己為自己贖罪,在心靈裏為自己的另類經曆,付出沉重的代價。

 

 

很多人看了這部影片後都一定會問,既然小燕自身和家境條件都不錯,不缺吃,不缺穿,可是為什麽還要去做妓女?她究竟是怎樣想得呢?觀眾之所以能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編導對小燕的動機從未有過交代,對於她為什麽能走上這條路的原因沒有過沒有任何披露。

 

觀眾隻是看見她在香港時,就像個做工的機器,或者像個沒有大腦的動物,唯一的目的就是拚命接客,拚命賺錢。那時的小燕已經不是她自己,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北姑,她與客人之間沒有任何私人感情,她在嫖客麵前不斷重複的話就是:舒不舒服啊?舒服就多給小費吧。

 

當她回到家鄉後,小燕的意識才算恢複了過來,因為她又回到了那種原先的社會秩序與道德準則裏,在那裏沒有公然的叛逆,沒有表象上的傷風敗俗,一切都中規中矩,不越雷池半步。這是小燕熟悉的生活,本來的生活。她來自這種生活,再回到這種生活中,沒有遇到阻力或不適應,說明小燕的良知還沒有泯滅。 

 

雖然她不曾被懲罰,可是她卻自己審判了自己,自己懲罰了自己,這從她的神情與心態就能夠完全看得出來,這個過程雖然短時間內不會完結,很能還要糾結她一被子,可是小燕在外表至少是又恢複了正常,又成為了親朋們熟悉的小燕。恢複了正常的小燕是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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