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街景：深南路上的鄧小平畫像
音樂：大提琴曲 楊柳
回國見聞：深圳印象（五） 深圳之旅很快就要結束了。想想就要離開這座陽光與魅力之城，心裏還是湧起了陣陣不舍。是什麽讓我如此留戀這座年輕的城市？是那一座座摩天大樓，還是綠樹成蔭、寬闊整齊的街道？更或是方便快捷的生活方式？還是得天獨厚、毗鄰港澳與珠江三角洲的地理位置？以及那蓬勃向上的經濟模式？顯然，都不是。 在深圳，最讓我感動、令我難以忘懷的就是深圳人的精神麵貌。他們年輕，富有朝氣，積極向上，充滿熱情，幹勁十足，同時又十分謙和，很有禮貌。他們的臉上時時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就像湛藍的天空，充沛的陽光，明亮的光線，令人很受感染，很受鼓舞。 一天早上，我跑完步往回走，路過一個住宅區外麵的店鋪街，突然聽到一群人在高聲呐喊。我急忙轉回頭，向聲音傳出來的一間店鋪望去，那是一間房地產中介公司的店麵，每次路過這裏都能看到不大的店麵裏排滿了桌子和電腦，每台電腦後麵都端坐著一位身著白色襯衣，係領帶的小夥子。他們都是中介公司的雇員，在兢兢業業地工作著。 今天的這個鏡頭，是我不期而遇的。隻見那狹小的店麵空地上，前後站著兩排人，每排四五個人的樣子。一個年紀也不大的人站在兩排人的前麵，與眾人麵對麵。隻聽他拉著長聲，高聲問候道：早-上-好！顯然這個聲音是他全力以赴喊出來的，可是後麵的事情可是大出我的意外，可令我開了眼界。 這個看上去像經理或者至少是業務主管模樣的人，話音剛落，就聽見他對麵的人，齊聲大喊著回答：好！！！很好！！！非常好！！！這三個好，一聲響過一聲，非常熱烈，震耳欲聾！我站在人行道上驚訝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精彩！真是不虛此行啊！看到了深圳最寶貴也最不易被察覺的神秘之處。 再後麵，我就不好意思堵住他們敞開的店門再往裏麵張望窺視了。在我舉步向前走的時候，我聽見他們裏麵互相擊掌，一片加油聲。他們是不是像賽場上的競技運動員，需要興奮才能出成績，所以才需要用如此誇張的方式來相互振奮，從而讓每個人都進入比賽的亢奮與激動，以完成應有的衝刺，取得好成績？ 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是天天如此，以便提高士氣，鼓舞鬥誌。在他們店鋪的左右還有兩家同類似的中介公司，可謂商場如戰場，不進則退，競爭激烈啊！他們的作風讓我對這個競爭的現實感受得淋漓盡致。 在前麵的見聞裏，我曾寫過這裏的一景是經常看到店鋪或賣場的主管在人行道上向肅立在麵前的員工訓話。他們講的什麽我無法聽見，他們的強勢管理，卻讓我印象強烈。 朋友告訴我，深圳工廠和商店的很多管理方式都是向台灣學的，或者幹脆就是台商帶進來的。他們采用軍事或半軍事化管理，以求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在我看，這種管理方式很有些軍國主義的野蠻味道。其好處是強化了競爭能力；其弊端是加劇和激化了員工與管理者之間的矛盾。 去年發生在深圳最大台資企業的十幾連跳的事件就反映出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後來那家企業也作了相應的改革，使企業管理更具人性化和親和力。這個企業的員工也沒有人再從高樓上往下跳了。 那家企業在深圳雇了幾十萬工人，那裏的廠區，從生產車間到宿舍都是密密麻麻的高樓群，去到那裏就像去到了一座巨大的城。不過雖然緊張忙碌，卻秩序井然，一點兒不亂。說實在的，沒有一點辦法還真是管理不好這個工廠城。 我沒有機會深入到大工廠裏去看個究竟，可是在人行道上看到的這一幕卻讓我大為驚訝，無法忘記。那些個朝氣蓬勃的中介公司的員工的呐喊聲一直在我的耳畔回蕩著。我想，這就應該是一種精神，一種鬥誌昂揚的精神。一個人，一個企業，都要有這種精神。 在商業社會的今天，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鐵律，更加沒有一點兒憐憫和通融了。所以，自強不息成為每一個人的精神麵貌與生存的必需。深圳不相信眼淚，在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深圳，沒有人甘心情願做一個弱者。我相信這便是那個中介公司，進行強勢管理的社會原因與深層因素了。 不過，深圳人熱情有禮的一麵還是隨處可見的。這一點尤其表現在政府機構。執政為民的理念在深圳確實有很好的體現。深圳有一個巨大的建築，它的房頂呈波浪形，是深圳的一個地標性建築。這座建築就叫市民中心。裏麵有多家政府部門的聯合辦公。 因為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絕大部分人都是由全國各地過來的，因此市民中心裏永遠人頭攢動，人們到這裏辦理與調動有關的一些手續。這裏有人事局，勞動局，以至於稅務局的窗口，方便你一次辦理多個事項，或者下次再辦理相關事宜，也知道在哪裏，不需要多跑路了。 在深圳的銀湖汽車總站的山邊上，還有一座大樓，這裏也是長年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這裏是深圳市的房屋產權登記中心，是深圳市國土資源委員會的下屬機構，專門負責辦理房地產證。深證的房子都是私人的，所以每天到這裏來的人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這裏的辦事窗口可能是深圳是數一數二的。這裏的周付主任告訴我，他們在二樓的辦事窗口就有二百個。 深圳另一個人頭湧湧的地方是深圳市社會保障局，這是一個製定社會保險政策的部門，並且負責審查和發放全市退休人員養老金的機構。這裏就像是個大集市，凡是有勞動的人，都可以到這裏來辦理醫療保險與退休保障的相關事情。這裏的工作人員也大都是年輕人。每天都在亂哄哄的環境裏埋頭服務著。 以上的三個部門都是服務型機構。可是從未看見過他們的工作人員與前來辦事的人有過什麽口角。這種謙讓有禮的精神讓人感動。因為時不時可以看到情緒失控的人在這些部門裏出言不遜，甚至破口大罵，然而被罵被侮辱的工作人員決不會當仁不讓地罵回去。他們仍舊麵帶笑容，不予辯護。直到主管到來將失控的來訪者帶到會客室再談。 深圳的公務員隊伍已經很成熟很專業了。他們的服務精神，辦事效率，行政透明度都是無可挑剔的。這一點給人留下的印象很好，很深刻。當然，深圳的行政服務也還是有著很大的提高空間。比方說，站在人來人往的深圳市房屋產權登記中心的一樓大廳裏，我就在想，這裏的這些人是不是都在做著無用功？ 不難想象，房子是房主買下的。一旦付清了全部房款，房主就是房子的主人了。那個所謂的房產證，就應該同時發放給了房主。在北美，人都不用去，通過郵遞就可以收到了。 可是在這裏卻不同，人們花了錢買了房子，還要來到這裏一個一個窗口的被審查，被批複，經過沉長繁瑣的過程，才能夠拿到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房產證。這個過程非常本末倒置，就等於是出錢的人還要請沒有出錢的政府部門給個認可，頒發個產權證明。 關鍵是如果隻是耽誤點兒時間就算了，花點兒費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問題是這個登記中心開具的許多辦理房產證的條件是很難和無法做到的。所以就出現了已經買了房子，並且也住了幾十年，卻申請不到房產證的奇怪局麵。 主要原因就是時間太久，當時的買賣關係已經物去人非，到哪裏去蓋那個章，取得曾經的確認呢？許多人就被難倒在這個時光倒流裏，長期申請房產證無果。造成這個問題的根源就是行政部門不願承擔責任，采取不作為的作法將這類申請拒之門外。看來，除了要有好的服務精神，觀念上的更新與解放，真正做到執政為民，方便百姓，是深圳行政管理部門亟需解決的一個重要課題。 常住北美的人，談到警察無不噤若寒蟬。美國的警察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一般不會亂來，可是如果你罵他一句看看，你會立即被他銬起來，再給你照相，筆錄，留個案底。最後還要等待法官的發落。如果你在他麵前稍有抗拒，他就會拔槍開射，毫不手軟。打死了，是正當防衛，沒打死的，算命大。 在深圳很少看到警察，平時在街上看見的都是治安人員，也穿著像警服一樣的製服，但絕不是警察。一般地說出去執行任務，如果裏麵有五六個穿製服的人的話，頂多隻有一個是真的警察，雖然治安人員也開著警察的摩托或公務車。出麵辦事的時候，警察會更有政策水平，會更注意口氣和態度。治安人員因為不是警察，底氣不夠，聲音就大些，表現得就更寧左勿右一些。 七一那天晚上，在朋友家吃飯後，就繼續留在那裏看電視重放的建黨九十周年文藝晚會。快半夜了，突然聽到門鈴響，並有嘈雜的聲音，朋友家的保姆去看了，說是有人要進屋，叫把門打開。聽到這話，朋友馬上去了樓下，我繼續看電視。突然，聽到朋友咆哮的聲音：你連證件都拿不出來，我怎麽能開門讓你們進來！ 這時我才知道問題不簡單，連忙問是怎麽回事？朋友說，是自稱派出所的人要進房間裏來。可是又拿不出證件，他們態度還很惡劣，已經在恐嚇朋友說，不開門後果自負。朋友很生氣，但還是給當地派出所打了電話，回答是，他們是派了人到朋友家來。說明這些在外麵叫門的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朋友放心了，便把大門打開了。這些人進來後，就站在樓梯處，沒有上來，也沒有再發難，說了要辦的事情，要朋友配合。 我陪著朋友，開上他的車一起到附近的派出所了解詳情。在派出所裏，才見到了真的警察，這是一個很斯文、很客氣的人，連著像朋友道歉，說敲門時他剛好不在，治安人員身上沒有證件，引起了誤會。叫朋友不要介意。同時在場的還有一個副所長。朋友的氣還沒有消，自然又向副所長抱怨了一通，才算解了氣。 作為目擊證人，我對祖國的警察有了新的認知，不由得鬆了口氣。警察是保護人民的，是老百姓的仆人，老百姓不高興了向他們發頓脾氣也沒有什麽不可以。本來就應該如此。看到國內的人在警察麵前，毫不怯懦，說明社會真的進步了，文明了，關係被理順了。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彼此熟悉了，朋友把我也介紹了。這樣話題自然就引到了美國警察的身上。那位警察不無羨慕的說，美國警察權力多大啊！我們就不行了，就是一個行政機構，是服務性的部門。話中頗有力不從心的感慨。我隻是笑了笑，心裏說，你可別羨慕他們，那樣的話老百姓就遭殃了。 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很好。現在的執政者越來越重視老百姓的生活和訴求。在黨的九十周年生日晚會上，彭麗媛唱的那首《老百姓是共產黨生命的源泉》，多麽貼切地說明了執政者與老百姓的關係啊！以彭麗媛不一般的地位，特意把這首歌以獨唱的方式唱了出來，這個信息傳遞的是多麽得重要啊！令人為之興奮與喝彩！ 不過，很可怕的是，現在中國的精英們動不動就照搬美國或西方的那一套做法，美國並不完美，資本主義更不是萬能的。中國的事情還是以中國的方式進行管理才好。全盤移植西方的模式或做法，一定會學了皮毛丟了本質，花虎不成反類犬。 至少有一點，美國警察的那種不可一世就不應該學習。貌似民主的西方政體，其實在本質上並不在乎老百姓的利害。為了選票，什麽都是權宜之計，什麽都可以用來交換的籌碼。一切都是短期利益，既得利益。以民主的名義，做著假民主的勾當，說得比做得好，這才是他們的本質所在。 中國不可能走回頭路了。因為十三億人民都要過上好日子。這是不可抗拒的潮流。誰當權都不敢也不能違背這個民願。沒有完美的模式，但深圳的見證足以說明，存在決定意識，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後，人的思維與精神麵貌便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深圳創造了經濟奇跡與深圳的人文精神，反過來，深圳人的精神風貌又創造了中國現代化的更多佳話與神話。深圳模式是中國四化進程中的一筆巨大的財富，不能小覷，值得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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