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久就職於船舶係統， 人員往來較多， 有時回來給我們感慨感慨， 說點事。

一回， 家父去找一大他十餘歲的老哥兒們， 那老爺子在造船界頗有名氣，解放後共產黨有種習慣，覺得該對誰好， 就給誰按個“官位”， 這位也被安排了個有職有權不低的官位， 行政事務自然就不少了， 老爸有事去請教老頭， 在老先生的辦公室， 在公事說完期間， 好幾起人進來匯報啊找簽字啊啥的， 談完老哥倆略閑聊幾句，老爸實心實意說“你是老先輩啊”，這位大爺說“哪裏啊， 現在草包一個啦” 老爸說“您謙虛啦”， 那大爺說“你也看到， 就這一小會， 幾個人找我， 都是和技術無關的， 就那女工發衛生紙的事也要老子簽字， 我能不是草包麽？ 時間全給這些瑣碎事情占完了”， 老頭湖南還是湖北的， 人一急開口就“老子”了。

老爸回家給我們感慨， 說其實我們這位某老伯， 決不能說是“草包”， 誠然要他具體做一件技術性極強的事也許有些難度了， 到底行政事務占用了太多時間， 具體業務是丟了些， 但是他具有特別厲害的綜合管理能力， 領著一幫人解決過我國造船工業上一個又一個重大的難題。

不能做具體技術工作不等於看不出問題的所在，照樣可以用敏銳的眼光看到前進的方向， 這種人是全才， 底下可以有幾個專才， 解決具體問題的。

我想， 錢公學森， 原來應該是個專才， 五院院長七機部副部長一當， 行政事務社會活動一大堆， 具體做學問的時間咋能保證呢？ 做研究生需要潛心坐定耗盡大量時間的呀。但是他對中國的航天工業的貢獻， 不在於他解決了多少具體問題， 而在於他能整合各種各樣的人才， 統率大家形成個有效的係統， 那很可能是郭永懷替代不了的。 也就是說他回國後起的是“全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