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風雅聽音樂會(圖)
文章來源: 漢代蜜瓜2011-04-19 10:58:39


 (本文為《出國》雜誌專欄所撰)


對於古典音樂,我是十分地沒文化和粗俗,盡管我姑媽是搞音樂的,而且是搞古典音樂的,我還是很可恥地對音樂一竅不通。別說古典音樂,就是流行歌曲我都十唱九跑調,更遑論交響樂了。

我還很羞愧地說,不知道小學的時候老師沒教好還是我音樂這方麵的細胞特別不發達,我連簡譜都不會認,別說五線譜了。一首寫著簡譜的歌本放在我麵前,多來米發搔拉西,單個我全會念,放在一起我就不知所雲,更別提那些如同鬼畫符一樣的符號。

交響樂,姑媽曾經帶著我去聽過幾場,可憐我那個時候雖然年幼無知,卻精力充沛,筆直文靜地坐在前排的位置——可惜了那麽好的位置,給我這個音盲鳩占鵲巢——連打瞌睡都不可能,隻能硬著頭皮聽下去。

上半場勉強支撐,下半場腦波和音波互相幹擾,頭疼欲裂,太陽穴突突地跳。

我記得我唯一能聽懂的就是貝多芬的“命運”,而且隻能聽懂一開頭的“梆梆梆”那一句——記不清是小學老師還是中學老師還是大學老師灌輸過,那是命運在敲門。

因為自己是音盲,看譜不認,唱歌跑調,所以我痛下決心,一定要給女兒來點最起碼的音樂掃盲教育,所以我住在多倫多大學學生家屬宿舍的時候,樓下有一個陪讀夫人是廣州音樂學院畢業生,在樓裏開班授課,價錢開得很合理。廣告剛一貼出,我就打電話過去給女兒報了名。

因為自己沒有這方麵的天分,沒指望女兒能得到遺傳,所以我不確定她能在音樂這條路上走多久,沒給她買鋼琴,隻花了兩百多塊買了個簡易電子琴,讓她在家裏叮叮當當地熟悉琴鍵,其餘的時間去老師家裏蹭她家的琴彈。

女兒練琴可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看她哪天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裏練琴了,那肯定是那天要去老師家裏上課,老師要考察作業了。西方世界不流行老師罵學生,流行鼓勵教育,為了激勵這幫嬌貴的學生練琴,老師煞費苦心地設計了獎狀,一有進步就打印一張填上名字發給學生,學生興高采烈地拿回家,這才算有興趣繼續下去。

西方的音樂教育是從娃娃抓起的。女兒 5 年級的時候開始在學校學樂器。這是教育局對屬下的所有學校的要求,有幾種樂器任學生選擇,樂器由教育局免費提供,每個學生一份,要帶回家練習,不能損壞,損壞要賠償。課程結束要還給學校統一保管。

女兒選擇的是小提琴。她剛開始拉小提琴的時候聲音簡直是慘不忍聞,我開玩笑說還不如國內彈棉花彈得好聽呢。

女兒好奇地問:“什麽叫彈棉花?”

我差點樂翻。

你別管她拉得多難聽,可是她們學校每學期都要正兒八經地舉行一場音樂會,由這些不同程度的學生全體上去表演。初級演初級的水平,全班一起合奏,老師指揮,男還穿白襯衫黑褲,女孩穿連衣裙,也許水平有限,可是形式一點也不輸於正式的音樂會。一支簡單的曲子居然給他們拉得像模像樣。

直到我們搬家之前,女兒考了一張四級證書,一次考過,讓她和我都自豪了一把,為了表示對老師表示無比的感謝,我特地送了她一條全羊毛的繡花披肩。

搬家到了卡爾加裏之後,一來學琴沒有那麽方便了,二來她對音樂的興趣實在不大,於是放棄了。

她喜歡畫卡通,百畫不厭,自己探索,無師自通,我也就隨她自由發展。

那日朋友來電話約我去聽音樂會,我雖然對古典音樂一竅不通,可是還沒見識過西方的音樂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就附庸風雅風花雪月一次吧。

早就聽人說聽音樂會著裝要正式,特地問朋友:“是什麽音樂會?著裝有沒有要求?”

朋友說:“我問過了,人家說好像沒啥要求,我打算穿牛仔褲去。我一星期就這天能穿牛仔褲,才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朋友在一家大的通訊公司上班,平常穿得比較正規。西方的公司,一般有個不成問的規定,就是星期五那天的著裝可以是 BUSINESS CASUAL ,穿得休閑一些,一般人會在這天穿上舒適的牛仔褲。

於是我也就是平常的裝束,真絲恤衫加牛仔,冒著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跑到市中心去聽自己不那麽懂的音樂會。

到了音樂廳我和朋友全傻了眼,確實有穿得比較休閑的,但是大部分人還是稍微正規一點,女士臃腫的外套脫了,露出飄逸的裙裝。大部分的老成人,紳士是西裝襯衫一本正經,老太太都有穿連衣裙的。

我們三個人牛仔毛衫的,感覺太不象話了些。

音樂廳不大,似乎是專門用來演奏古典音樂的場所。大廳內有一個小小的舞台,上麵擺了一台鋼琴和兩隻座位,下麵有幾排座位,演出之前,可能會有一個小小的演出前講解,給聽眾們講解幾天的演出內容。

兩邊有櫃台賣飲料和點心,做成吧台的樣子,燈光調節得很有夜的氣息,也相當有社交氣氛。

聽音樂,其實也是一種社交活動,所以放在星期五晚上。星期五晚上,在西方是社交之夜,平時死氣沉沉的市中心,在這個晚上會煥發出一種異樣的活力。

那晚的音樂會主題是“阿拉伯之夜”,也可以譯作“一千零一夜”。說前麵的名字你也許不知所雲,看到後麵的名字就明白了,這是 Rimsky-Korsakov 根據阿拉伯傳說“一千零一夜”所譜寫的曲子 Scheherazade 。

整個音樂的基調還是西方交響樂的主旋律,但是在個別的章節中,有些旋律和鼓聲帶著點阿拉伯的異域風情,對於這個長長的音樂故事,我所得出的結論隻能是如此,再讓我說我就說不出什麽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演奏會的指揮是個身材姣好麵目清秀的年輕金發美女。整場音樂會她指揮得如同行雲流水,好像一段優美的舞蹈,又好像一段悠然的太極,帶著激情和技巧,看得包括我在內的觀眾們如癡如醉,掌聲熱烈。

鋼琴演奏家是 Jeffrey Biegel ,一個胖胖的紳士,坐在琴凳邊演奏,旁邊還有個年紀大的女士給他翻琴譜。他的手指非常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彈到高潮的時候,整個人似乎從琴凳上跳起來砸下去。

朋友在結束後小聲跟我說,真擔心那琴給他砸壞。

一曲彈完,謝幕 N 次,聽眾掌聲熱烈,他又回來加奏兩支獨奏短曲。

據朋友說,卡爾加裏的平常的這些音樂會,樂團的成員都是本地人,白天都有各自的正職工作,晚上有音樂會才聚集在一起演出,平常排練也要用業餘的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不懈地演出,那真是出於對音樂的無比熱愛了。

指揮和鋼琴家是從外麵聘來的,每場的藝術家可能都不一樣,也是在演出前才乘飛機從外地趕來,用很少的時間跟本地的樂團排練磨合。

朋友的票子,是公司發的。本地的這種古典音樂,由政府企業共同讚助扶持。我們剛進門的大廳的上方掛著一些條幅,上麵就有讚助單位的名稱。

當然也有一些人是自己買票進來欣賞的。後來我又跟朋友去聽了一次巴赫和貝多芬的作品音樂會,側頭一看,隻見旁邊的那些座位上,一色是銀發蒼蒼的老紳士和老太太。

我跟朋友感慨——看來聽不同的年齡層聽不同的音樂。上次的“阿拉伯之夜”,聽眾相對年輕些;這次的“貝多芬”,聽眾年齡相對大些。

我心裏解嘲地對自己說,像我這樣什麽都聽的,就是附庸風雅一竅不通的。


1. 音樂廳大廳裏的條幅,上麵印著讚助單位的大名

 

2. 舞台全景




3. 舞台上部的座位,有合唱團的時候供合唱團坐。





4. 大廳裏的吧台


(所有圖片均為手機拍攝,質量不高敬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