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苡就是楊阿姨嗎?
文章來源: 南山碧竹2023-04-05 20:40:44
今天不知怎麽了,因為聽了賈行家的書評《一百年,許多人,許多事》,心裏翻滾著,許多陳年往事浮上心頭。
楊靜如是媽媽在中西女子中學的好朋友,她們一起同窗,一起長大。一直到老,都是有來往的。她翻譯的《呼嘯山莊》一直都在我家書廚中最顯眼的位置。我還記得當年的楊阿姨的音容笑貌。我母親上學很晚,所以比同班同學都大,又加上會打排球,體育好,人又活躍,班裏也是個大姐姐了。她們中西女子學校是住校的,一起長大到高中,老師都是美國人,所以,媽媽從開始讀書到高中畢業都是美國人教出來的,為她後來做英文教師打下了很好的底子。
 
在cctv的專訪中,有一張中西女子學校的畢業照,裏邊有楊靜如阿姨,還有媽媽。好多人都說,我笑起來很像媽媽。隻是爸爸說,我沒有我媽媽年輕時漂亮。我把我媽媽用紅筆圈出來了。
 
 
記得楊靜如阿姨家的小兒子趙蘇,文革後是工農兵學員上了大學,學的是藝術。到北京來到我們家玩,看見我在學手風琴,就教我。記得他手風琴拉得很好。我呢,剛學,啥也不會,那是的我瘦得像個麻杆兒,那麽大的一個手風琴,背帶都縮到最後一個扣眼兒了,還是咣咣當當的,就好像螞蟻抱著一塊大石頭。趙蘇應該比我大,大幾歲我也不知道。他找了一圈,說,有辦法了,掏出了一個男用的大手絹,在我後麵,把兩個帶子一兜,簡單粗暴地哢嚓一係。我就像一隻剃了毛的長脖子雞一樣被綁在了琴上,絕對固定住了!我想當初我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很狼狽!但我老實呀,就老老實實地跟他學琴。還記得我們通過信,他去了連雲港實習,再後來,聽我媽媽說,他有女朋友了,結婚了。再後來就沒了消息。
 
在網上看到楊靜如阿姨的照片,好熟悉喲,突然想起來,她小兒子趙蘇呢?在網上一查,看到一個錄像,是他們一家人把楊阿姨的骨灰在進入海口的。我仔細看了一下抱著骨灰盒的趙蘇,怎麽一點當年的痕跡都沒有了呢?我幾乎都覺得不是一個人。聽說他也在美國,真想找他聊會天,但天南海北的,恐怕是找不到了。找到了,恐怕他也不記得我了。
 
說起來特別逗,好多我記得的事,別人都不記得了。有一次老遊給他一個哥們兒打電話,我一聽聲音就蹦起來了,這不是WK C嘛!一骨碌翻起來衝到電話旁邊說,哎,你還記得當年給我輔導泛函分析嗎?我讀研究生的時候,懷著孕,老師講泛函分析,我上課時候不是吃東西,就是溜號上廁所,回來看見滿滿一大黑板的符號,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結果老師說後五章在坐的研究生每人講一章,我第一個講!大概老師看我那德行,鼻子都要氣歪了,要整整我。咋辦啊?老遊當時在鋼院留校教書,機械係的,找他們數學係的哥們幫忙給我講講。講呀講呀,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這哥們出去跟老遊抽煙說,你太太行嗎?我看她怎麽直喘哪?是不是缺氧啊?老遊說,你教你的。結果,我拚了呀,咱得爭口氣不是?咱隻要懂了,講課絕對是把好手!下了功夫的第二周,站在講台上連講了四個小時,滿堂彩,連老師都帶頭鼓掌。之後的一周,兒子就出生了。我在電話裏提到給我輔導這個事,這哥們居然不記得了!不記得他幫了我這麽大的一個忙!當時他在我眼裏,聰明得就跟神一樣啊!我仰望啊!他,他怎麽不記得了?
 
大概趙蘇也不記得我了。但我的記憶裏,卻都是畫麵,像放電影一樣。記得他挺帥的,眼睛很大,怎麽老了都變了呢?哈哈哈,我也老了,大概十幾歲時的朋友也會認不得我了。別人說我形容事兒都帶聲兒的,什麽“嘩”的一下,“哢哧”一聲,我隻要記得的事情,就都是畫麵。我說是呀,都是當初的情景呀。
 
往事如煙,往事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