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 》之五十一 浩實特意早一點回到家裏，這段時間他緘默，他覺得他需要做些什麽打破家裏異樣的氛圍。冷戰是一把利刃的尖刀，會抹殺一切。他想好了，他要和她推心置腹地談談，他會祈求雨珊原諒那晚所發生的一切，他也相信雨珊會想通，會理解。他不在乎雲濤是誰，他在乎雨珊，她是他的妻子，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家裏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他悄悄敲雨珊的房門， “雨珊，你吃飯了嗎？想吃什麽我來做？你不能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要不然我陪你去散散步,”房間裏悄無聲息，他有些擔憂，推開門，發現雨珊並不在家。他有些遲疑，他猛然看到雨珊遺留在 房間裏的手機。好奇心驅使，他打開她的手機，雨珊和付雲濤微信的通訊記錄，像一個皮鞭抽打他的心。他一個趔趄，感覺頭暈目眩。 她主動去找他，她從沒有想過回頭，她在這裏受了委屈找他訴說，找他告狀，她根本不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那裏才是她的歸宿，那個雲濤才是屬於他的男人。我真的是傻，我居然相信她會回心轉意，我居然還在怪罪自己。浩實忍不住發狠一般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覺得自己醒了，他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從來沒有這樣悲涼過，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撕成碎片，感覺自己的血脈膨脹。他從雨珊的手機裏找到了付雲濤的號碼。付雲濤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麽要出現? 你毀了我的婚姻，你毀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你該去死。浩實拿起房間桌子上的茶杯，他用盡全身力氣向牆角砸去…… 第二天上午，浩實沒有去上班，他的生活一團糟，他的心情亂如麻。他和單位請了病假。 “付雲濤先生嗎？我們該見一麵。”浩實撥通了付雲濤的電話。浩實覺得他必須著手處理自己的婚姻，他以前做教授攻克了那麽多的學術問題，如今他在公司裏處理了那麽多的技術障礙，而今這是他遇到的最為棘手的事件。他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但是無論多難，他必須來麵對。 付雲濤望著眼前的浩實，他顯得文質彬彬，沉穩中帶著儒雅的氣質，但是他眼裏有血絲，他神情嚴肅而憂鬱。付雲濤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這個男人和喪心病狂聯係到一起。短暫的詫異後，付雲濤想到了人麵獸心。 “你就是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王先生，”雲濤先發製人。 “我不管你今天來的目的，你是來警告我的或者找我拚命的，我都不在乎。我現在告訴你，你太太雨珊，我要帶她走。你自己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麽，你沒有資格當雨珊的丈夫，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你如果愛她就不會傷害她，你如果在乎她就不會羞辱她，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無恥小人。你不僅無恥，還卑鄙下流。我要帶雨珊走，我們不需要經過你的許可，因為你根本就無足輕重。以前我對你多多少少還有愧疚，但是現在，你讓我堅定了和雨珊在一起的決心，你聽清楚了沒有？”付雲濤咄咄逼人，氣憤填膺，義正言辭。他盯著浩實，聲音像滾滾驚雷。他要在氣勢上壓垮他。 “付雲濤，我想你誤會我來的用意。我不是來和你搶雨珊，她是一個女人，不是一件商品。”浩實的語氣充滿無奈。 “你還知道她是一個女人！？你如果對她有起碼的尊重就不會婚內強暴，”付雲濤指著他的鼻子，他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雨珊她喜歡和你在一起。我見過你了，我知道你也愛她，真心真意地愛她。我已經沒有資格再愛她了，所以我放手了，我承認自己的婚姻很失敗。隻要雨珊幸福，隻要她和你在一起快樂，我放手。我敗給你了，我敗得心甘情願。你帶她走吧，去天涯海角，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她了，請把她還給我，”浩實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的聲音像飄在天際。 “你什麽意思，你同意離婚？你同意？”付雲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浩實的一番陳述讓他大為震驚。自打浩實進門，他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一場決鬥，他沒有料到他不攻自破。麵前的浩實，痛苦，悲慟，滄桑，卻有著大無畏的灑脫和釋然。 “我放手了，你好好待雨珊，她是一個好女人，隻是太脆弱，太敏感。有一樣東西，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讓你看看，”浩實說完，拿出一個本子。付雲濤好奇地翻看，《燈火闌珊》，他越看越激動， “雨珊宛如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我能否有幸掠取她的芳心……” “雨珊居然同意去做然然的鋼琴老師，她會不會同意做我的……” “雨珊也會笑，她笑起來有別樣的風景。” “雨珊會答應，雨珊不會答應，雨珊會答應，雨珊不會答應……” 付雲濤看看浩實，浩實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看， “雨珊愛吃甜點，她喜歡蛋黃派和提拉米蘇，” “我為了選一件她喜歡的禮物，在MALL裏逛了一個上午，這個項鏈希望她喜歡，” “她好像生活忙碌起來，開始去和朋友逛街，吃飯，多認識一些朋友她就不會覺得寂寞，” “我是個混蛋，是個混蛋，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回那晚沒有發生，” “雨珊會回頭的，她不會這樣放棄我們堆積的愛情，” ……
“還有，雨珊胃不好，不要給她喝太多的涼水。她容易感冒，記得天氣轉涼一定要提醒她添衣服。她喜歡長裙，她喜歡紫色，她有心事寧可自己哭也不肯說，……”浩實補充著，他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他用手捂著臉，他想掩飾自己越來越凝重的心情和悲哀。 付雲濤無法相信得望著浩實。他卓越的口才，此時卻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一本《燈火闌珊》記錄了一段婚姻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這個男人比他想的深刻，他對雨珊的愛早已滲入骨髓，如影隨形。在浩實麵前，他的激情，浪漫，固執，偏激，衝動，不馴，反而顯得微不足道和不自量力。付雲濤被震撼了，他對浩實開始有敬意和欽佩。他的放棄是一種釋然，他寧可隱忍而不再強求。相比付雲濤的驚濤駭浪，愛如潮水，浩實寧可遙望祝福，揮手相送。一個愛的氣勢磅礴，洋洋灑灑，一個愛的情深意切，超然大度。人世間的情到底有幾許？ 付雲濤的心在翻滾，他說不清楚，在這場愛情的較量中，自己是不是真的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