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溝如廁

木愉

趁了暑假，兩個兒子隨他媽回國。期間，娘仨參加了旅行團，到九寨溝去玩。這個節目當然不是兩個兒子要求的，而是我們安排的。

九寨溝是國內旅遊熱點，山水秀麗不在話下。按說這趟旅行應該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不料想，兩個兒子卻備受煎熬，飽嚐痛苦。其中緣由乃是如廁這件事。

國內馬桶還不占主導地位，尤其是公共廁所。公共廁所裏還是蹲位主打。蹲，說起來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動作，猶如跑、跳、走一樣，蹲也是人類能做到的動作。可是，蹲在美國的確少見，上廁所，不用蹲的；吃飯，也不用蹲的；聊天，也不用蹲的。久而久之，美國人居然就進化到忘卻了蹲這個基本姿勢。當兒子們看到有人可以蹲下的時候，詫異不已。該排泄了，到了廁所，卻無馬桶可坐，隻有蹲下行事。這下，就把兩兒子難住了，無論如何，他們就是蹲不下去。更遑論還要一邊費力蹲，一邊悠然方便。

而且，還不止是蹲的問題，衛生問題也是明明白白擺在那裏的。小兒子誇張地抱怨道：“屁股下就是一條小河，還有六隻蒼蠅在左右嗡嗡地飛。”要說，蹲位下是流動的水溝，應該是蠻衛生的，可是那水流過其它蹲位，早已不清澈，如若濺起來，會跳到屁股上。要真落到這步田地，是夠惡心的。有幾隻蒼蠅飛而已，視野裏並沒有蛆蟲在爬動，要說也不是太惡心。可是，一直在美國生活，把衛生的忍耐度也搞得低了，哪裏能在嗡嗡聲中安然方便。

兩個人沒有什麽好對策，但總得有對策。他們的對策是一種消極對策，即避免大解。要避免，就得不吃飯或者少吃飯。兩個人還當真節食起來，每頓飯，隨便吃幾筷子，就離座而去。旅行團安排遊客就餐，有的桌子有七人，有的桌子有八人。同桌的一個男人一開始就建議這娘仨分開，把其中一個人支到另外一桌去。他是怕這兩個高高大大的小子多吃了。後來，見他們吃不了幾口，就離開了，生出愧疚來，一再來討好。

我給太太打電話，問近況的時候。她說：“兩個兒子都瘦了。”九寨溝是仙境，到那裏居然找的是不痛快，茶飯不思，人變憔悴。這個經曆聽起來有些反常，可又卻是確鑿的事實。

九寨溝的廁所當然達不到美國的標準，兩個兒子視如廁為登天，與其怪那裏的廁所，還不如怪自己。美國的標準不是放之四海為皆準的，不能帶著這個尺度去美國之外的地方生活。為了生存，得有寬闊的心胸和通融的心態，隨時隨地放棄既有的生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