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目標地走著/ 偶而低頭看看腳下呻吟的軌枕/ 心情如滿地鐵鏽色的落葉/ 貼著錚亮的鐵軌/ 不知前方的列車幾點到來/
手裏捧著一本線裝書/ 攤在無月的星夜/ 與司馬遷談論史記的真偽/ 總有無趣的蚊蠅嗡嗡/ 於是我開始沉默/ 沉默到太陽從鐵軌的遠方升起/ 我大吼一聲: 子曰:食色性也/ 驚慌該醒和不該醒的飛禽走獸/ 從此我不再孤獨/ 得意地伸手抓住天崖吹來的風/ 就象牽著海角美人的微笑/ 與司馬遷背道而行/
斜陽裏鐵軌旁的山坡並不荒涼/ 蟲鳴永遠勝過列車碾軌的轟鳴/ 更紮心的是荒坡上依偎的喘息/ 晚風中的長發把鐵軌擦的賊亮/ 亮光屏蔽窺視的窗口/ 我漫不經心地盯著車箱裏歌舞升平/ 他們不知道車箱在黑夜裏爬行/
據說這隧道是三千靈魂的傑作/ 無法考證,司馬遷拒絕執筆/ 我害怕落入這個陷阱/ 就象螞蟻害怕驚雷閃電/ 洞那端吹來裹著血腥的風/ 貫滿我三年未洗的頭發/ 剿滅一地的跳蚤/ 我吻著洞口的青苔/ 軟軟的,濕濕的/ 忽然想起海角美人的厚唇/ 我義無反顧如光跌進黑洞/ 唯一希望這鐵軌連接故鄉的青石板巷/
把小巷所有的人趕上最末一班列車/ 隻留下那雙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流連/ 我躲在巷子的最深處/ 聽篤篤的聲音由遠而近,由近而遠/ 撞擊耳膜如古戰場催征的戰鼓/ 賦予每一滴血前赴後繼的使命/ 於是誕生一個偉大的哲學命題/ 美人遲歸與英雄遲暮/
詩人的淚與鐵軌一樣綿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