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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7日 ‘阿姨你在做什麽呢?’ 大早上6點鍾,突然有個孩子的聲音出現在手術室裏,把我嚇了個半死,手裏拿著的針頭差點掉在地上。回頭看去,是個金黃頭發的女孩,十一二歲的樣子,綠色的眼睛亮亮的,鼻子上淡淡的雀斑,下巴小小的坑,他穿著一件病號服。 ‘你怎麽跑出來的?’我盡量平靜的問。 ‘我上廁所的時候。’女孩露出得意的笑。 ‘你叫什麽名字啊?’ ‘瑪麗 華生。’ ‘我叫小花。’
這種情況比較麻煩;我想去找找護士或則保安把她送回去吧。 我拉著她手,瑪麗到是很乖巧,就跟著我走。她的小手冰冷冰冷的,讓我有點心疼。 見鬼了,怎麽一個護士也不見啊? ‘兒科那麽遠,你怎麽跑來手術室的?’ ‘不遠的,我在205號。’我吃驚她居然記得自己的病房號。 反正也沒有手術,我想幹脆送她回去吧。 牽著瑪麗的手,我帶著她在迷宮一樣的醫院裏繞,幾處拐彎的地方瑪麗居然能給我指點。 我不禁驚訝的說‘你記性真好呀!’ ‘我住了好久了。’ 兒科能有幾個老病號,再說她著不象有慢性病的樣子呢。‘你住了多久?’我好奇地問。 ‘三年。’ 我笑出了聲,這個小家夥,還挺愛開玩笑的。正要逗逗他,205已經到了,瑪麗大聲說‘阿姨再見。’就跑了進去。 我跟著進去看到她睡到床上,放好欄杆,想一定要告訴值班的護士。
樓道裏黑漆漆的,今天怎麽了,護士都到哪裏去了? 我擔心手術室有事情,隻好趕了回去,就在護士站留了一張字條,說205的孩子沒有看好,要注意。 其實這種事給他們向上級寫報告的份兒都有了,但是我不幹那事。 不過最匪夷所思的是怎麽警報沒有響?應該是粉紅警報才對啊。 回到手術室還算不錯,沒事。這個星期開始我專做夜班,隻有晚上來,白天回家睡覺。 這是領導對我的照顧,我剛剛因為事故做了一個大手術,想起來還心裏哆嗦,好在又能工作了。老天也照顧我,一個星期來晚上都沒有什麽事,個別手術也都是當班的醫生做,可能他們是考慮到我剛剛恢複。不過我們這種麻醉護士,反正不能獨立,還是要靠MD說了算。到了交班的時候,我給當班的說一聲‘我走了啊。’就回家了。 大病之後我覺得很虛弱,說話做事都是有氣無力,也沒心思和同事交流,再說上夜班嘛,到點走人哪裏那麽多的羅嗦。
10月28日 這天可真是短。早晨黑著天下班,晚上去上班還是披星戴月。 真是奇怪了,我現在的工作出奇的清閑,當班的幾乎不安排我什麽事,不過好在近來也不忙。 懶懶的沒事,想起小瑪麗來,要不去看看她?
瑪麗坐在小床上,看著一本科普書。 看到我來她說‘小花你好嗎?’ ‘我很好。沒什麽事看看你。’ ‘今天累了,不想出去跑。’瑪麗小大人一樣的說。 我心想你想跑也有人看著你不讓你去。‘這本書好看嗎?’ ‘好看。我看了好幾遍了。’ ‘你喜歡科學?’ ‘我想知道我這種病。’ 我猶豫如何搭話,想想還是出去看看病例好知道她的病吧。 瑪麗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說‘我是急性淋巴白血病。’ 我心裏很難過,不過有點吃驚她怎麽還有頭發。 ‘我原來化療後頭發都沒有了,這些是後長出來的。’ 老天這孩子真是鬼精靈,怎麽我想什麽她都知道。我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我想爸爸媽媽。’ ‘他們一定常來看你的。’ ‘我會回去看他們。’ 我想這種久病號經常會出院入院也是常事。‘你有兄弟姐妹嗎?’我沒話找話。 ‘他們領養了一個妹妹,現在2歲半了。’ 和瑪麗聊了一會,我說‘你不要亂跑了啊。’就回去了。 不過這孩子真是很奇怪,怎麽就有本事從兒科跑出去沒人知道呢?
這一天又是同樣的輕鬆,我都懷疑上級把我忘記了。
10月29日 自從上次的事故和手術後,我的後胸總是隱隱的作痛。而且要命的是我的生物鍾徹底隨著夜班顛倒了。白天就想睡覺,一點心思也沒有。有一次下午想出去走走,卻覺得困倦不堪還是回家睡了。 老K也不來找我了,出事前一直把他當成男朋友的;誰想到手術後就不露麵了。我遭襲擊難道是我的錯嗎?!
我們醫院的管理真是一塌糊塗。小瑪麗一早又跑到我的手術室來了。我正在檢查3號室是不是準備好了,那些住院醫辦事我不是特別放心。 ‘阿姨,你自己在這裏不怕嗎?’小家夥竟然問我。 ‘你難道不怕嗎?’我故意逗她。 ‘時間長了就不怕了。’ 我聽了這話心裏一陣哆嗦。一種冷森森的感覺從腳跟一直向我的後腦勺冒上來。 我說‘瑪麗,阿姨馬上送你回房間去。’ 我想這次一定和兒科的護士說,不向上麵報告是不行了。 ‘你害怕啦?是不是手術室太亮了?’瑪麗調皮地看著我。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是啊’拉著她就往回走。 瑪麗說‘你會待多久啊?’ ‘不知道啊。沒有辭職的打算。’ 瑪麗仿佛被逗笑了。 我把她安頓回房間。
兒科的護士正在忙著為早班做準備,我隻好自己填寫了報告。 出於好奇我想看看瑪麗的病例,卻怎麽也找不到205號的。我想要不在計算機上找找吧,可是搜索的結果讓我大吃了一驚,205號因為是傳染隔離室經常空出來。前一個病人是上周出院的,也就是說自從我認識瑪麗以來,205一直是空房。我幹脆就在內部網搜尋瑪麗華生的情況,一找找到好幾個,可是都不是現在住院的。看看年齡,隻有一個是兒科,算算卻應該現在十四歲,並且三年前死於醫療事故,醫院私了了好幾個百萬。 我太累了,決定先回家睡覺,明天再來搞個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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