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48)
文章來源: 曉青2019-11-23 09:22:25

時間過的真快,看了一看我前邊寫的這篇是去年12月份,轉眼快一年沒再寫了。

這一年裏跟梅子的聯係不多,她一直處在治病狀態,每天早上吃過早飯就跑出去看病、治病。吃了所謂的養生藥,又是往耳朵裏滴水滴油的,耳朵沒有任何改善。她說,對耳朵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開始我還給她微信留語音,有時候打微信電話。後來她跟我說,語音她聽不清,電話也還是。我隻能隔段時間發幾個問候的字給她,她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有時候說幾句話然後說,回話別留語音。

我想,她真不容易,還是少打攪她,讓她安心養病吧。

梅子的媽退休前是在食堂裏當麵點廚師的,麵食做得好,梅子沒學到多少,她很少做飯。而老公果子這些年跑外建變電所,也做上了後勤,他腰不好,所以體力活兒沒有讓他幹,也是跟領導關係好,跑外賺錢比在家裏上班多很多。

果子不在家的時候,梅子都是在外邊吃,那時候她在超市上班,下班路上隨便吃點啥就當晚飯了,吃的最多的就是麻辣燙。我原來不知道什麽是麻辣燙,好像我在東北的時候還沒有這道美食呢。

果子退休了,他們倆自己做飯,也是果子揉麵做饅頭,她負責捏包子,餡都是果子弄。梅子非常認真,做點什麽都是舍得花時間的,我跟她說做醬肉把肉用高壓鍋壓了再醬,她說那樣不好吃,就花時間燉。退休了時間有得是。

梅子沒生病的時候,兩人過得挺好的,偶爾梅子媽來住幾天,有時候梅子跑出去帶她媽洗澡,看看牙也算對她嗎不錯。但梅子病了以後,果子忙了頭一陣子,慢慢發現這病好不了那麽快了,就有點失去耐心了。

果子這輩子也不容易,在單位上班的時候都是長期在外上班,而且都是荒郊野外的,城裏哪兒能建變電站呢。跟一幫人天天忙乎完了喝點酒就一天過去了,這樣長年累月的,心裏也是一直期待著退休後過點自己喜歡的日子。

剛退休的時候,果子是一天都不願意在家呆的,如果不能跑遠了,就得去釣魚,梅子是喜歡在家裏呆著的,不得不跟著他走,那時候梅子常常發照片,小視頻給我看他們在哪兒釣魚呢。

他們買了車之後,果子一直盼我回去,說一定給我當司機,去哪都拉著,我說回去一般就到北京,梅子跟我說,果子說了,那就去北京拉你,回哈爾濱待幾天再把你送回北京。

果子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他腰壞了的時候去北京治病,在我家呆過。他是直接住院了,梅子我給找的住處。那時候我在筒子樓裏住,家裏是沒法住外人的,而且那幾天我外婆正好在我家,連我老公都得去外邊住。

果子不會說什麽好聽的,但他總是用自己的熱情讓你知道他願意幫你。我一說回去要辦什麽事兒,他就說,早點告訴他需要找什麽人說不定他能幫得上忙呢。外表上看,果子不像一個很靈通的人,但看他辦那些事兒,還有交下的那些朋友,就覺得他還是有人緣的。

他表麵上不願意別人說他不好,所以總表現得很大度,而心裏也有自己的委屈,估計也會跟他貼心的哥們說。梅子住在他單位的房子裏,鄰居都是單位的同事,梅子也交了幾個果子單位同事媳婦做閨蜜。

果子有人支招,梅子也有人教給她應對措施。梅子是一個心裏想著掌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人,別人再教她她也做不出來,她說,那些話她說不出口。

所以,常常是果子說咋樣,她不樂意就生氣,但不會說不行,更不會說為啥不行。我常跟她說,沒那兩下子就別爭了,白白生氣。自己的工資自己花夠了,家用都讓果子花錢就是了,買東西帶上他一起去,出門玩也一樣。你那兩個錢,沒等走多遠呢,估計就沒啥了。

梅子也說,隻要她說沒錢了,果子不問為啥都給她錢花。我說,這就行吧,你還要啥呢。

時間過得快,不聯係梅子開始有點不習慣,後來慢慢也習慣了,但隔段時間她還是會聯係我一下的,總是開頭叫我哥們。哥們啊,我最近多忙多忙,所以沒跟你聯係。我總是回她,忙你的吧,隻要你好好的就好。

有時候就沒有了回音,有時候就說,別的還行,就是耳朵不行了。我勸她配助聽器,她一直不樂意,後來跟我說,配了助聽器,不好使,我告訴她得找醫生去調,她說網上買的助聽器。

梅子很有性格,不管自己對不對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認死理兒。

前段時間,梅子突然微信我好多照片,我一看這是去外邊玩了,後來才知道,去了西藏,回來後我才知道50天的時間他們開車走了好幾個省,好幾十個城市。回來都累趴下了。還好,有一家跟著他們一起去的,西藏很多盤山公路,很危險的。好在平安回來了,說是在外邊吃不慣,很多菜都是辣的。

東北的冬天非常冷,原來他們是打算去南方過冬的,但這趟走得太累了,他們就準備貓冬了。梅子說,現在的東北冬天還是要棉襖棉褲都穿的,商店裏也是有些小店很冷,跟過去一樣,還得穿棉的賣東西。

有時候梅子形容一下現在的狀況,我就會想起過去在那裏生活的時候,還是挺有值得回憶的場景的。

都說現在的生活好,現在的日子快樂而幸福。其實過去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滿溫馨的。有錢的日子是挺好的,但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錢上,賺錢、花錢、讓錢再生錢。而過去沒錢的時候,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過日子上呢,不一樣的關注,不一樣的日子,留下的記憶自然是不同的。

這麽久,我隻有一次問了梅子媽的情況,她仍然在兒子租的房子裏住著,說是跟兒子在一起呢。梅子說:“我現在是沒有精力照顧她了。”估計梅子弟弟南方的房子還沒有弄好,否則大冬天的他們不會呆在東北。我沒問。

其實我感覺梅子的病還是跟情緒有關係,西藏那地方她都去了,布達拉宮都去看了,除了氣短沒咋地,我感覺比我強呢,如果是我肯定會暈。還氣喘籲籲給我錄視頻呢:“艾瑪,終於爬上來了,布達拉宮啊!”

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的,磕磕絆絆,但總得這樣一步步走不是嗎?

有幾個網友一直跟讀這個故事的,打聽梅子咋樣了,謝謝大家的關心,最近一直忙沒有更新,也是因為跟梅子聯係的不多。(待續)

《梅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