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枕頭睡覺的日子裏
文章來源: 曉青2016-04-07 19:21:59

前些日子腿壞了,怎麽壞的都不知道,就一天天腫起來了。想了很多的辦法緩解疼痛,都有效,但不能立竿見影。

最主要的是夜裏不能好好休息,一夜起來好幾次,每次都是疼醒的,到了早上4點多鍾就說什麽也睡不著了。我特佩服那些睡不著覺還能做事兒的人,有一天夜裏,我睡不著,起來打開手機,說看看熱鬧吧,根本沒有心思。我覺得睡不好覺比什麽病都痛苦。躺那兒想什麽都是悲哀的,怎麽想都沒有開心的事兒。

平日打開微信,總能看到招笑的事兒,有時候樂得不行。我這人笑點特別低,時常把我覺得特招笑的給老公看,他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樂,我就說:“你咋不樂呢?”說完了自己也想,我這不是跟宋丹丹演的小品,去陪趙本山聊天那個一樣嗎?自己樂夠嗆,人家不樂。你說這麽樂嗬的一個人,想啥都不快樂了是不是會抑鬱的。

所以說,這人,不管怎麽樣身體必須好,否則啥心情都沒有了。

終於有一天,我的耐心沒了,我決定去急診門診看病,我想看看我的膝蓋是不是壞了,如果是,那就麻煩了。在這裏看醫生太麻煩,要預約,還得看自己家庭醫生再開拍片子單子,在預約去拍片子,會不會到時候病都好了呢?再說那麽折騰我受不了。

記得有一次我發燒,也是去看急診門診,醫生看看我嗓子然後塗了一下,說要化驗看看什麽菌感染再決定給藥。我趕緊說:“我可等不了,你先給我點阿莫西林吧(就是咱們原來常用的青黴素),我又說,原來嗓子一疼就吃,一吃就好,現在吃完了,家裏沒有了。”這不編,人家也不給藥啊。

醫生勉強答應了,說等化驗結果出來如果藥不對再給我換。等到第四天醫生給我來電話了,說化驗結果出來了,沒化驗出什麽來,問我吃那個藥沒有,如果沒吃就不要吃了。我說吃了,嗓子早就好了,燒也早就不發了,吃下去藥第二天就好了。醫生大吃一驚:“真的嗎?太好了。” 我心想,這看病的水平實在是不能跟國內的醫生比啊。

那以後,我找一竅門,有病就是看急診門診,人不多,看病快,收費也不高。

我每天開車上下班的路上有兩個急診門診,我先去了一個,一問,得兩個小時看完。我中午沒有那麽多時間,於是我又去另外一個。好,就我一個人。

醫生是一個中年美國白女人。她一看我膝蓋上邊粗的厲害,我告訴她就這裏一個腫的包疼,我說,我都不記得怎麽弄的。她讓我把另外一條腿給她看。說:“哇,你的腿怎麽腫得這麽厲害?兩個腿完全不一樣粗細啊。”我趕緊解釋,我有點左撇子,所以,左邊比右邊用的多,我給她比照我的手,我的左手比右手也是長一點的。我一說我原來左邊就比右邊大,她就大聲說:“為什麽,為什麽?”唉,真是大驚小怪,美國醫生見到的病人少,經驗不足。這都不知道,沒有人會兩邊一樣大的。就是我們的臉也多數人都是偏腮的,因為你不可能兩邊一起嚼東西,總有一邊用得多,一邊用得少的。

她看了看我膝蓋上的那塊腫起來的肌肉說:“你這是撞在哪兒了,像錘子錘了一下,你看看。”我心說,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要撞成這樣,還能沒感覺嗎?我堅持說沒有,隻是感覺那天扭了一下,當時什麽事兒都沒有。

她安排我拍片子,結果膝蓋沒事兒。問我都吃了什麽藥了,我說什麽藥都沒有吃。她驚訝地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問:“為什麽?你家難道沒有藥櫃子嗎?藥櫃子裏難道沒有止痛藥嗎?為什麽不吃藥?”我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在老師麵前那樣,有氣無力的,做賊心虛地說:“沒有,我家沒有藥櫃子。”她晃了晃滿頭長發的腦袋,說:“我給你開點藥吧。”她給我開了消炎止痛的藥,還要給我把腿纏上,說白天纏著晚上鬆開,睡覺的時候把腿放在枕頭上睡。我心說,這腿放枕頭上我一直都在做了。纏腿,就算了吧。

她還要給我打一針,我拒絕了,纏腿也不要。最後她說,去哪兒買個護膝也行,這樣白天走路的時候能幫助不要太腫脹。她問我是不是做體力勞動的,如果是,她會給我開病假條。我趕緊說,不是,我上班坐著就好。

什麽心理作用吧,看完醫生就覺得腿好了一些,也是她上下彎來彎去給我弄了幾下,把我當時疼得夠嗆,但就像我要想抻一抻筋那個效果吧。

對於吃西藥,我這些年也許都能數得過來的多少粒,這藥醫生說,一天吃兩次,每次吃一粒。吃十天。我就一天吃一次,每次吃一粒,早上吃別的替代,晚上吃了能睡得好點。加上這膏藥那個噴水的,專業不專業的治療反正都用上了。哪個都有作用。

第一粒藥吃了,我的天,夜裏起都沒有起來,睡到早上,把我給睡得就像多少天沒睡過覺一樣。想起國民黨嚴刑拷打要人招供的時候,都是不許你睡覺。如果是我,肯定叛變了。哈哈。

腿一天比一天見好。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但要想完全恢複,還得些日子。

這做人都得體會到了才行,你笨想,腿底下墊個枕頭一定沒什麽難受的,其實不是那麽回事兒。因為那條腿不能放平了睡,也不能側著放,立著也不行,怎麽都不對。墊上其實也一樣,總不會剛好是你一點都不疼的位置啊。我的天,太遭罪了,一會兒覺得枕頭往上了,一會又覺得枕頭太往下了,你就用另外一個腿腳來回的折騰。

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又疼醒了,起來一走路,疼得更厲害了,而且連腰都疼。太受罪。比當牛做馬都難受。

現在理解美國醫生動不動就給病人開止痛藥,不止疼真的會把外傷病折騰出內傷病來的。每天白天我就盼著晚上,到了晚上我就盼著趕快到明天,好看看能不能好一點。到了白天我就把護膝綁上,能幹什麽就幹什麽。要不你坐那兒,躺那兒跟個病人似的,真受不了。

這幾天睡覺好了,腿腫也消了不少了,夜裏也不用枕頭了。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有病不能急,那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是白說的。什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都是有道理的。

別說,腿的其他部分腫消了,那個肌肉腫邊上還真有個黑印子出來了,我那天又去車庫比劃我當時的姿勢,估計是腿一歪撞到我家大車的大軲轆輪胎上了。也說不定把腰也擰了。

我當時是跟醫生說的,我說我這邊腰也有點疼呢,醫生說,那是因為腿受傷了連累了腰。是啊,我的腰真不容易,每走一步全身恨不能都跟著動一下,而且都是擰巴著的,就別提了,說多了都是淚。哈哈。

現在坐著的時候像好人一樣了,慢慢地變成了真正的好人就好了,很多事兒等著我去做呢。我這人沒有耐心,什麽躺著坐著,除非沒有辦法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就照樣,有時間就跑出去,壞的是左腿,開車照樣,就是上下車的時候費點勁。醫生教我上下車的時候要滑著下,不要彎腿。我心說,我也得彎得了啊,早就是那麽個出溜法了。

美國人鍛煉身體全世界第一,醫生看我的時候就說,是不是爬山去了,走樓梯鍛煉了,還沒說滑雪呢。我哪兒那麽積極呀。醫生告誡我,腿完全好之前,不能運動,不能上下樓梯,不能拎東西,不能讓這條腿吃勁,簡直就是要我啥也別幹唄。

我真受不了她的這些要求,我滿口答應,出門就跑了,逛了一下超市。買了好多東西。

周末吃上藥,把腿綁上,該幹嘛幹嘛,蒸饅頭,做飯,啥也不耽誤。不過這麽不好好休息肯定好的慢,一到晚上確實覺得腿還是很重的,好在不再那麽腫了。慢慢來吧。

我要裝,裝好人。這樣心情能好很多。

在跟枕頭睡覺的日子裏,我體會到了人生病的時候的心情。哪兒病都不舒服啊,你說內傷病不好治,躺那兒難受,這外傷病一樣啊,也不是你躺著就好了的,而且人別處沒事兒,還不能動,更難受。

要說我這人就不是那沒良心的人。這再動也不夠活動量,多吃點就長分量,多睡點呢臉就圓圓點,一點都不帶裝假的。這腿好了還得少睡,多活動,讓這兩磅的分量減下去。太難了,永遠有完不成的任務。人生真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