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跨越時空尺度的唐宋意境——詩集《飄香的毒藥》偶感
文章來源: 惠蘭2008-01-14 04:32:02






文/李小文

  

我是搞遙感的。遙感,說白了,就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來觀察地球。


古人早就意識到登高望遠的重要性,所以孔夫子要"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這還隻是空間尺度上的。陳子昂更進一步,想從高處觀察大地、人間的時空過程。可惜幽州台不夠高、上麵又沒有農家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堅持不下去,隻好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現在有了航天技術,風雲衛星一刻半時就出一張雲圖、嫦娥一號也已經實現了李賀的"夢天"。但是,光有航天技術還不夠,還需要人們對地球上各種時空過程的理解,才能將遙感信息真正用好。惠蘭詩集裏跨越時空尺度的意境,正是使我注意到這本詩集的原因。 

 


開篇第一首,《霧天》, 就給我展現一幅暮靄沉沉楚天闊的畫卷。時間跨越千年,場景是密西西比的原野,不變的是離愁,不變的是不忍登高臨遠。隻是女詩人用她纏綿的筆觸,描摹了她自己的獨特的美國生活、海上心情。她有句詩說,不恨空間恨時間。這層意思她的詩集裏似乎隨處可以感受到,但還得她自己點出來。點出來了也不一定清楚,我有我的理解,對不對咱不管  "夢隨風萬裏/卻又被/刺耳的汽車喇叭/驚醒/不恨空間恨時間/放下窗簾/卻又忍不住/輕輕掛起。" 我看到的是一個夢中女子被現代時空驚醒後的無限惆悵的古心境。但為什麽要不恨空間恨時間呢?對我們來講,時空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啊?看來 詩歌的精妙,便是寫出了特定環境裏微妙的心境,一種不能與人言卻隻能獨自品味的情趣。

 


惠蘭的詩,處處充滿纏綿婉約的唐宋意境,但偶爾也流露出了蘇辛式的大氣豪情。"春正好/何不淺妝輕袖/看那花去/想什麽情長情短/英雄末路/春光年年來看我/管弦不老/自有歌伴" "獨自守著爐火/溫一杯酒/寫兩行詩/管他風雪穿林打瓦/何妨豪飲兼吟嘯/新火可煮舊情/寒舍能度平生/風雪再大/誰怕。"當我讀到這些時,真有一種"把酒臨風"的衝動,感到惠蘭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而是一個可以一起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師兄師弟。這樣的詩,讀起來痛快!忍不住想起李逵女兒的名句: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在婉約與豪放之間,惠蘭的文字還時不時表現出一種天真的頑皮,這種感覺在讀到《醉話》一詩時特別明顯。 


有緣認識惠蘭。惠蘭其人,往好裏說,稱得上至誠至真,我高度概括,就一個野字;惠蘭其詩,可稱得上至情至性,我高度概括,就一個靈字。可是,詩人的內心,卻自帶一種跨越天地跨越古今跨越中西的孤獨:這種孤獨,未必是詩人之幸,卻正是好詩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