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新聞回放】濟南:一場死亡34人的城市雨難
文章來源: 惠蘭2007-08-27 22:06:46
        作者:   新世紀周刊記者/劉炎迅


  以前人們經常聽說礦難,現在人們發現還有雨難:

  ——悼濟南7·18暴雨罹難者

  水裏來,再水裏去的魂靈
  請安靜地閉上委屈的眼睛
  讓苟活者或許將有的悲慟
  記取,那一瞬綠色的天空
  許多年重複相似的日曆
  是誰擅自以水的名義
  大地塗上血腥的氣味
  一幅幅秋葉在盛夏枯萎
  人間,從來不缺歡聲笑語
  可有誰為你說兩句妄語
  輕輕,開一扇虛無的窗
  輕輕,給一點暗淡的光
  把回家的腳步放輕
  別再把自己的夢驚醒

  —— 一位濟南網友的詩

  這是郎茂山南麓,群山懷抱的穀地,南距濟南城50公裏。

  2007年7月22日,26歲的沙誌強在親人的護送下,來到這裏。他平躺著,緩緩地沉入深深的墓穴。

  “我從大地創造你們,我使你們返回大地,我再一次使你們從大地複活。”老者誦讀著《古蘭經》。前來送葬的人們,和著經文,每人捧起一撮黃土,輕輕地撒向墓穴。

  看著哥哥漸漸隱沒於黃土裏,沙誌紅禁不住失聲痛哭:“哥,我不要你走??”

  4天前的7月18日,下午5時22分,暴雨突然而至。濟南城內1小時最大降水量達151毫米,2小時最大降水量達167.5毫米,3小時最大降水量達180毫米,這些數據均是該城有氣象記錄以來的曆史最大值。

  一座城市轉瞬即成汪洋。

  在這次雨難中,34人被奪去生命,沙誌強是其中之一。

  救人者消失在水中

  7月18日,17點10分。山東財經大學校醫務室內,沙誌強坐在桌前看書,屋外驕陽似火,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發蔫的樹葉,回頭對同事說:“要是下場雨,就涼快了!”

  10分鍾後,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已經被厚厚的雲層籠罩。轉眼間,天色黯淡下來,如同夜幕降臨一般。

  一道閃電當空劃過,緊接著便是一聲驚雷,穿破雲層,砸進人的耳朵裏,沙誌強被嚇了一跳。他和同事趴在窗台上看雨,同事說:“這哪裏是下雨,根本就是老天在往下倒水嘛,太大了!”

  在大雨初至的幾分鍾裏,濟南城內久受酷暑煎熬的市民們都與沙誌強一樣,滿心歡喜地享受著這場大雨。

  雨越下越大,僅僅幾分鍾過後,濟南城內的很多路段便沉浸在深深的積水裏。

  據官方事後統計,18日當天暴雨初降的最初一小時內,濟南市區內生產路、成大路、陳家樓等13座鐵路立交道積水都在2.5米以上。市區北部低窪地區積水也較為嚴重,很多地方積水深度超過1米。

  這個時候,市中區民生大街因為緊鄰泄洪口已經是汪洋一片,湍急的水四處橫流。

  傍晚17點35分,24歲的劉曉楠駕駛著轎車,經過民生大街附近的甘石橋路段。車子突然拋錨,劉幾次重新打火發動,都以失敗告終。

  他推門下車,跳進齊腰深的水中,打算繞到車子的後側檢查排氣管是否進水。這時,路人趙民華衝他喊到:“小夥子,後麵都被淹了。”劉曉楠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應和道:“看來暫時是回不了家了。”

  此時,兩名身材弱小的女子試圖趟過馬路,但腳下一滑,側身摔進深水裏。就在劉曉楠右前方3米遠處。

  積水隨著地勢流淌,撞在兩名女子身上,掀起幾十公分高的浪頭。趙民華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去救,此時劉曉楠已搶先一步靠近過去。

  再往下便是泄洪口,在水中身不由己的兩名女子命懸一線,她們幾次試圖立起身,都被洶湧而過的水流再次撲倒。

  在距離對方還有半米遠時,劉曉楠往前一躍,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然後用力將那名女子推向背離泄洪口的一處高地。緊接著,他再次翻身入水,抓住另一名女子,全力將其推出五六米遠。

  此時是17點55分,兩名女子得救了,驚魂未定的她們發現,那名身手矯健的小夥子,被後麵湧上來的浪頭衝得失去了重心,跌入了泄洪口裏,很快消失在滔滔的泄洪水道中。

  數公裏外的大學城裏,沙誌強依舊看著書。“這鬼天,下得這樣猛!”同事的話讓沙誌強抬起頭,他皺著眉說:“但願不會有什麽麻煩。”

  當110和120趕到時,早已不見了劉曉楠的身影,眾人在泄洪口周圍和下遊地區尋找至深夜,卻一無所獲。直到次日一早,劉曉楠的遺體才被人從水中發現,並打撈上岸。此時,他已在水中浸泡了數十小時,全身浮腫,臉色烏青。

  靈堂裏的婚禮

  時間指向傍晚18點30分,大雨變得越發猛烈,越來越多的人跌入水中,嗆水、憋氣。黑暗中的暴雨,讓無處逃遁的路人感到更多的緊張和恐懼。

  據官方資料顯示,18日18時左右,濟南市啟動城市防汛應急預案,排水設備全部啟動。各級防汛部門的領導全部到一線指揮排水和搶險工作。

  26歲的王謙和他同歲的未婚妻林俊,剛剛在一家 婚紗店裏試完婚紗,此時打算回家,同行的還有林俊的表妹小月及其丈夫孫佟。他們同乘一輛麵包車,在滿是積水的道路上前行著。小月對丈夫孫佟說:“你看,這哪裏還是路啊,簡直就是一條條河流了。”

  當晚,濟南市內有51處路段積水嚴重,其中41處無法行車,交通斷絕。看著越來越多的車子在水中熄火,小月有些擔心。

  路上的積水忽淺忽深,麵包車不停地在水中擺動顛簸。坐在車裏的林俊抓著未婚夫王謙的手說:“咱們不會回不了家吧!到處都是水!”“沒事,有我在你身邊,這點雨怕什麽。”王謙一邊努力以輕鬆的口吻安慰未婚妻,一邊仔細觀察著車外的路況。

  車子行駛至市中區山水溝附近時,突然陷入一片1米多深的水中,在湍急的水流中,麵包車失去了控製,如同一葉小舟搖擺著。

  孫佟拉著妻子小月的手,不停地安慰,而一旁的林俊則伏在未婚夫王謙懷裏,沉默不語。

  此地地勢低窪,積水將近1米5,並且不斷上漲,路的一側,是水流湍急的泄洪道。從高處流下的積水,迅速匯向泄洪道,在交匯處形成一道波濤翻滾的水牆。麵包車被困在水牆一側2米遠處,不得動彈。突然,一隻巨大的垃圾桶橫在水中,順水流而下,瞬間砸向麵包車。

  從側麵被砸中的麵包車,向一側翻去。這時,小月突然被丈夫孫佟用力往上一托,從敞開的車窗甩了出來。離開車廂的小月,落在一處水勢較緩的高地,當她回頭尋找丈夫時,看到孫佟、表姐林俊和王謙三人仍困在車中,麵包車顛簸了兩下,側著滑進了泄洪口,車內的孫佟喊出最後一句話:“月,趕緊回家,我回頭去找你??”

  小月呆在原地,望著麵包車消失的方向,失聲痛哭。

  與此同時,坐在辦公室裏的沙誌強正給一個朋友打電話:“這麽大的雨,城區裏的很多地方肯定成了河了,但願我下班的時候,雨能小些。”這位朋友此時正淌著水過街:“你下班坐學校班車回家,總不會像我這樣倒黴,踩著一米多深的髒水回家吧。”

  王謙、林俊和孫佟的屍體是在次日一早被發現的。

  得知孫佟遇難,他的一位朋友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原來是體育學院的籃球隊員,身體棒著呢,今年剛剛成為警察學校的一名優秀的射擊教官,怎麽就被一場大雨??”

  “不可能,佟不會死的,他說過要來活著來找我的??”孫佟的屍體火化後的這幾天,小月仍然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她在QQ上詢問每一位朋友:“佟還沒有死,是他們搞錯了!我的佟不會丟下我的??我們說好在10月份舉行婚禮的!”今年的情人節,也就是2月14日,他們登記結婚,但是未辦婚禮。

  7月20日,濟南市殯儀館內,林俊和王謙安靜地躺在相鄰的水晶棺裏,男的身穿黑色西服,女的身穿紅衣。

  水晶棺上貼著紅色的雙喜。一旁的電子大屏幕上,打出“結婚儀式”的字樣。在兩位年輕人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們的長輩、同事和朋友,相約而來,為二人舉辦這場婚禮。

  林俊生前所在單位山東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的同事都趕來了,王謙曾經一同共事的山東建築大學的朋友們也到齊了。林俊的一位朋友哭著說:“俊俊,你別再睡了,我們都來參加你的婚禮了??”

  小月跪在兩人棺旁,哭得幾次背過氣去,她抽泣著說:“你們怎麽都說話不算數了,不是說好10月份一起辦婚禮的嗎??丟下我一個人??”

四少年殞命磚牆下

19點剛過,雨下得更加大了。沙誌強漫無目的地翻著手中的書,心裏開始惦記家裏是否淹水,他撥通家裏的電話,那頭母親告訴他,家裏還好,地勢較高,沒有進水。放下電話,沙誌強轉身對同事說:“你們家怎麽樣,趕緊打電話回去問問吧。”

  就在沙誌強和他的同事們為這場暴雨感到擔憂時,曆下區解放東路81號山東省武術學校內的小學生們,卻感到莫名的興奮。

  孔存新、王少偉、李宗尚、許占虎和張曉剛正吃著晚飯,看著屋外瓢潑的大雨,孔存新跳著說:“操場上全是水,要是跑兩圈,淋淋雨,肯定很舒服。”“有啥舒服的,一跑滿腳全是泥。”李宗尚似乎更願意呆在屋內。而王少偉則有些激動地說:“幹脆赤著腳去踩泥塘,才好玩。”

  很快,5人吃完晚飯,他們決定一起回宿舍。宿舍在操場的那一段,大約有500多米遠。5人前後相擁著向宿舍走去,孔存新不時用腳踢起地上的泥土,王少偉、李宗尚等人則不時用手去接雨水,灑向同伴。他們打著、鬧著,行走在一道圍牆邊上,走過這道牆,就是宿舍。

  突然,圍牆轟然倒塌,張曉剛的雙腿被一堆破碎的磚塊壓在下麵,他試圖抽出雙腿,但卻無能為力,“腿整個被磚頭壓著,麻麻的,動不了”。他的胳膊和頭上也被磚頭砸出數道血口子,鮮血混著雨水在臉上流淌。

  張動了動右胳膊,“還好,能動!”他抬手擦去糊在眼睛上的血水,這時才發現,4名同伴都被埋在了磚頭堆下麵,沒有一絲動靜。張感到很害怕,他不停地大聲喊著幾個人的名字。

  張曉剛用手扒開身上的磚頭,稍微挪動了下身子,移到同伴許占虎身邊,伸手去摸對方的臉,是冷的。

  5少年被困磚牆下的時候,沙誌強則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準備下班了,19點40分有一班校車,他不想錯過。

  “想想都後怕!”7月21日,在山東省武警醫院十一樓的病房外,從四川來濟南打工的老張提起兒子死裏逃生的經曆時,不住地搖頭。

  “當時,隻有我的頭是露在外麵的,我就拚命喊救命??後來一位阿姨跑過來看到我們,就報了警。”張曉剛驚魂未定地回憶說。

  張曉剛的雙腳裹著厚厚的紗布,身上留著多處傷痕,頭上也縫了好幾針。“孩子腿骨折了,那天我在手術室外麵等著,真的很恐慌。”老張說,“好在孩子還活著,這比什麽都重要!”

  涵洞暗湧

  19點40分,雨漸漸小了,沙誌強提前登上校車,準備回家。當車子離開學校時,沙誌強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朋友薛輝:“雨小了,積水依舊很深,路上的水流得很急,注意安全!”

  沙誌強按動手機鍵盤的同時,在天橋區八裏橋附近,52歲的潘武正在艱難地著積水。

  潘武是中鐵十局魯鐵物資公司的一名經理,幾分鍾前,他在辦公室裏接到一個電話,是司機小王打來的,單位的小車被困在市中心的積水中,沒法回去接潘武下班了。“沒事,回家的路也不遠,我自己走回去。”潘武說。

  回家的這條路,全被水淹了。潘武將鑰匙和手機放在上衣口袋,防止被水弄濕了。

  離家還有400多米的地方,有一處鐵路涵洞,此時裏麵已經積水至1米多深。一路在水中跋涉,潘武和同行的幾位路人已經相熟,大家商量著怎麽通過這個黑漆漆的積滿水的涵洞。

  路人李尤金說:“咱們排成一隊,彼此牽著對方的衣服,都把手機拿出來照明。”這個提議被大家采納。快到中部時候,潘武回頭對大夥兒說:“這裏是最深處了,到我胸口,我1米7,每個人自己衡量一下。”

  李尤金事後對《新世紀周刊》回憶說,整個涵洞並不長,前後約10米,過了最深處積水,大家都鬆了口氣,當時他還開玩笑:“勝利就在前方啊,同誌們加油了!”

  距離洞口大約不到2米了,潘武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老婆,我快到家了,馬上就出涵洞口了。”讓妻子田春霞沒有料到的是,那個電話竟是丈夫與她的訣別。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仍不見丈夫的身影。“不應該啊,從涵洞口到家最多也就10分鍾的路程??”想到這裏,田春霞感到了一絲恐懼,她急忙撐著傘去找。快到涵洞口時,遠遠看見很多人圍在涵洞上方。她意識到,出事了!

  在涵洞口,她沒有找到丈夫,卻看見了4個人頭朝下趴在水裏,一動不動,“其中一個還是個17歲的孩子”。坐在一旁驚魂未定的李尤金告訴田,剛才他們快走出涵洞時,涵洞底部一塊巨大的石板被水掀翻而起,一股洶湧的暗流噴湧而出,很多人反應不及,嗆水倒在洞中。嗆了幾口水的李尤金,幸運地遊出來了,“完全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出來的!”

  此時,沙誌強乘坐著學校班車,抵達了位於緯十一路的公交站台,他在這裏下車,準備轉乘67路車回家。這裏距離家隻有兩站路,要在平日,他都是步行回去。

  沙誌強打電話給母親:“媽,我在67路車站了,馬上就坐車回去了,放心吧!”這是他每天的習慣,無論風雨,他都會在下班的路上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田春霞依舊在水中尋找著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過來幫忙,這個風雨交加的夜裏,田春霞和眾人一直尋找到淩晨時分,直到次日上午,潘武被人抬到了田春霞麵前。

  7月23日,田春霞坐在丈夫的靈堂裏,淚流滿麵。在田的眼中,潘武是個好丈夫,也是孩子的好父親,“他每天下班就回家,我離職待崗在家好幾年了,家裏全靠他的收入生活,他從來沒有埋怨過,也沒有叫過苦??”

  盡管滿心悲傷,田春霞卻很少在女兒麵前流淚,“孩子今年上大三了,在中央美術學院,前兩天剛剛放假回家來住,老潘可開心了,但是工作忙,父女倆也沒能好好聊聊天。女兒這幾天都是坐在靈堂裏發呆”。

  漏在水中的電流

  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一輛67路車,沙誌強決定步行回家。他走下站台,著齊腰深的積水,打算過到路的那一側,抄近路回家。

  就在他踏進水中不到一分鍾,一股潛藏在水中的電流將他擊中,這位皮膚白皙,身材瘦小的回族小夥子一下子倒在了水中,一旁的幾位路人看到這一幕,連忙撥打了120和110。

  很快,醫生和警察都趕到現場,眾人幾番尋找,並沒有發現沙誌強的身影,“水流太急,可能衝到別處了”。救援人員打算撤離時,沙誌強的屍體浮出了水麵。

  就在沙誌強的屍體被人發現後不久,城市的另一處,天橋區濟洛路附近,29歲的年輕媽媽王建軍,抱著4歲大的女兒郭亞軒,緊著步子往家走。

  暴雨中的這座城市,危機四伏。走到濟洛路47號自家所在的居民樓前,王建軍被樓道口一片很深的積水擋住了去路。

  走過去上了4樓,便是自己的家了,王建軍沒有多想,抱著女兒踏進積水中,就在那一刹那,一股強大的電流從水中擊中王建軍和她懷中的郭亞軒,王張口喊了一聲“救命”,重重倒在了水中。

  聞訊而來的鄰居迅速挑開耷拉在水中的電線,將王建軍母女二人抬到幹燥的樓道裏。此時,母女二人已經昏迷不醒,但是王建軍還依然保持著將女兒往上托起的姿勢。

  聽到樓下的噪雜聲,郭建軍連忙跑下樓,看見的卻是昏迷的妻子和女兒。他趕緊撥打120。

  “老婆孩子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行了。”郭建軍說,門洞口的那個變電箱早就壞了,一直沒有人來修,“我一下就失去了兩位最親的人,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7月22日,沙誌強的遺體告別儀式在市中區共青團路附近的一家穆斯林殯儀館內舉行。

  裹著一塊綠色的布,沙誌強靜靜地躺在殯儀館裏麵的一個房間裏,所有的親人依次前來拜別。除了沙誌強的父母,所有人都克製著自己的悲傷,隻是默默地流淚,因為按照穆斯林習俗,生者的靜默對死者是最大尊敬和寬慰。

  沙誌強是家裏唯一的兒子,今年26歲,1999年,他考進濟南的一所醫學院,至此,一家都從老家內蒙古搬到了濟南。2003年,沙誌強大學畢業,進入了濟南市中心醫院,做了一名門診醫生,他給同事的印象是斯文、隨和。今年年初,沙誌強離開市中心醫院,來到山東財經大學,成為一名大學城醫生。

  妹妹沙誌紅在葬禮上哭著說:“你怎麽就舍得丟下妹妹,還有我們的爸爸媽媽啊??”

  雨難之後

  7月22日,雨難過後的第四天,太陽重新照在這座城市。

  在市中心的泉城廣場上,很多市民點起蠟燭,擺上鮮花,自發祭奠在7·18濟南雨難中的遇難者。

  截至到20日22時38分,濟南市上報的遇難人數已增至34人。從目前統計核查掌握的情況來看,34名遇難者中,並非全部都是濟南本地人,有部分遇難者來自山東聊城、河北、四川等地。另外,由於遇難者的遇難地點隨洪水轉移的可能性大,給核查工作造成了一定困難,目前仍有十幾名遇難者身份尚需核實。

  據介紹,在已掌握的死者遇難原因中,溺水以及因電線短路、雷擊等造成的觸電身亡是主要原因。另外,除建築物倒塌致死外,此次災害中,一些死者是被困在車中的乘客。

  7月19日,雨難的第二天,濟南市政府在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5樓會議室召開緊急部門協調會,要求對占據河道、影響行洪的違法建築堅決拆除。

  對那些因災死亡人員的家庭,濟南市民政局近日決定,開展逐戶走訪慰問工作,慰問金每人2萬元。

  7月22日,《新世紀周刊》從濟南市勞動保障局獲悉,因這次突發事件被認定為工亡的城鎮職工和農民工,其直係親屬可以按照規定享受有關待遇。

  對於此次導致34名市民死亡的雨難成因,市政公用事業管理局防汛辦有關負責人認為,這次降雨過於集中,而濟南市地勢南高北低,強降雨形成的徑流迅速從南部匯入市區。雨水要麽積在市區低窪處,要麽經泄洪道流入北部小清河。而小清河年久失修,排水能力僅為20年一遇,一旦降雨量過大,小清河溢滿,河水便會倒灌市區,這是濟南市區防洪的最主要瓶頸。

  “在濟南主城區,城市管網老化是一方麵,近幾年大規模修路、建橋也對管網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壞。”山東省社科院有專家分析指出,像濟南這樣的老城市,不少市政設施嚴重老化,年久失修,一旦有暴雨來臨,很容易發生大麵積的停水、停電以及內澇積水,加大災害損失。類似這樣的問題,許多城市都存在,而這是救災應急預案無法解決的。建設一座有氣度、有預見性、有智慧的城市,是需要決策者不斷“以人為本”地更新城市建設思路的。

  此次受災最為嚴重的,是位於市中心泉城廣場處的地下銀座商場,這座濟南市內最大的地下商場,麵臨著護城河。7 月18日那天,暴雨很快灌滿護城河,往堤外溢出的水正好瀉入銀座之中,一時間,銀座地下商場成了護城河的泄洪區。據多位當日從銀座逃生的人士透露,整個銀座被灌滿水,大約不到半小時。

  7月18日的雨難已經過去數日,但給人們造成的心理餘波未平。特別是那些親人遇難的家庭,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彌補心靈的創傷。

  如今在濟南,一些市民發起對“7·18”暴雨死者舉行隆重葬禮的倡議,並建議在泉城廣場為他們建起紀念碑,每年的7月18日,人們可以在這裏擎著蠟燭寄托哀思,並警示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