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達懷特牧師:穿防彈背心的“阿爸”
文章來源: insight7772014-05-23 04:57:24

2014-05-23 臨風 ijingjie

《境界》獨立出品 # 經典人物 #

@因為恐怖暴行,伊拉克每個月傷亡的人數有時會超過一千人,巴格達就處在這個暴亂的中心。用懷特牧師的話說,“活在這裏一點都不枯燥”。

@懷特牧師的教會每天發放食物給一切有需要的人。教會的醫療中心設備完善,每天來求診的95%以上是穆斯林,甚至有600個穆斯林婦女經常借用他的設施聚集。因此許多穆斯林說:在今天的伊拉克,唯一真正肯為大眾的福利服務的,是一批基督徒

@恐懼是種癌症”。“誰是我的仇敵?就是那些他們的故事我沒有聽過的人。”

巴格達懷特牧師:穿防彈背心的“阿爸”

文/臨風

2014年5月3日,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寇爾森基督教世界觀中心”,被稱為“巴格達的牧師”的安德魯·懷特(Andrew White),領取了2014年的“威伯福斯大獎”。

威伯福斯(WilliamWilberforce,1759-1833),是英國廢奴運動最大的推手,因此這個獎項是頒給在生活和見證上對人類社會最有貢獻的人。

我有1276個會友被殺

安德魯·懷特是巴格達唯一的一所聖公會的教會牧師。這個聖喬治教堂座落在巴格達市行政中心“綠區”的外麵。他是英國人,卻熱愛伊拉克,多方照顧在恐怖暴行下求生的巴格達民眾,因此被稱為“巴格達的牧師”,會友們都稱他為“阿爸”。

由於族群間的猜忌和仇恨,以及政府的腐敗,戰後的伊拉克社會動亂,生活情況遠不及2003年伊拉克戰爭之前。今天的伊拉克幾乎就像是個屠殺場,正在緩慢地死亡。人們彼此屠殺,隻要你非我族類,就是被屠殺的對象。因為恐怖暴行,每個月傷亡的人數有時會超過一千人。巴格達就處在這個暴亂的中心。用懷特牧師的話說,“活在這裏一點都不枯燥。”一個再沒有暴君的國家,現在卻冒出千千萬萬個惡魔,這是誰的錯?

懷特牧師最大的遺憾就是,在戰爭發生後的早期,占領軍忽視了他的呼籲,爭取與伊拉克各派宗教領袖們對話,共同尋求國家的前途。占領軍以為,治理戰後的伊拉克與宗教無關。在一個97%為穆斯林的國家,而且是個信仰分裂的國家,占領軍犯了極大的錯誤。

麵對這個苦難的城市,這所教堂向社會提供免費服務。教會每天發放食物給一切有需要的人。它的醫療中心設備相當完善,包括牙醫,並附設藥房。每天來這裏求診的,95%以上是穆斯林。

自從2003年美伊戰爭以後,伊拉克的基督徒成為受害者。大批基督徒為了逃避殺戮,開始向外逃亡。伊拉克的基督教並非外來宗教,他們多數屬於一世紀留傳下來的東方亞述正教(主要聚集在摩蘇爾省,就是古時尼尼微一帶),用的是兩千年前的亞蘭文。十年來,他們的人數從150萬急速下降到今天不到26萬人!大多數人逃離了這個煉獄。可以說,安居了兩千年的族群正麵臨消亡的命運!

在接受獎牌的演講中,懷特牧師悲痛地說,過去十年來,他教會的會友中,有1276個人被恐怖屠殺,包括他的助手和同工。因此,他的出入都需要數十個武裝保鏢保護,還要穿上防彈背心。看到同工和會友的死亡,他傷心、哭泣。

然而他說,因為熱愛耶穌,因著耶穌的呼召,他願意留在巴格達,繼續為伊拉克人服務。麵對仇恨,他隻能付出更多的愛。

從倫敦搬到巴格達

安德魯·懷特出生於倫敦郊區,父母都很虔誠。他在劍橋大學接受神學訓練。在那裏,他也攻讀了伊斯蘭教和猶太教。他並且在以色列的希伯來大學學習正統拉比課程。一般人或者隻能愛猶太人,或者隻能愛阿拉伯人。懷特說,他兩者都愛。1990年,26歲時,他正式被按立為聖公會的神職人員。

在做學生的時候,他就住在克拉珀姆(Clapham),這是威伯福斯的家鄉。他被按立後第一個工作就在克拉珀姆。他對訪問者說,他每天經過威伯福斯的家門,他禱告說:“上主,但願我有一天也能夠稍微步威伯福斯的後塵。”沒想到,上帝垂聽了他的禱告!

談到自己的信仰,他說,“我相信上帝;我相信聖經所說的話;我相信作為正統基督徒的一切。”因為他奉行正統的基督教,這意味著他更能夠與穆斯林的教長們深入交往。

他最不欣賞的,就是那些在信仰上隨便的人。他說:“我可以應付任何‘正統’的信仰,不論是希臘東正教,敘利亞正教,亞美尼亞正教。我也可以應付‘高等聖公會’,福音派,靈恩派。我隻是不能應付那些自由主義分子,他們幾乎什麽都不信。”

1998年,他33歲那年,他被任命為考文垂座堂的教區法政牧師。他成為國際部的主任,領導“國際和解中心”,負責促進全球的族群和解(主要是宗教)。這是他進入伊拉克的開始。

就在這一年,他被診斷患了多發性硬化症。這個病影響了他的語言能力,也使得他行動不便,從此他走路需要拐杖。但是,疾病沒有讓他慢下來。

2005年,他搬到巴格達牧會。不過,為了妻子和孩子的安全,他決定讓他們留在英國,使他沒有後顧之憂。這個後方也是基金會籌款的總部。他盡可能每六周回去看望家人一次。不過,他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巴格達,因為那裏的人需要他。他在巴格達領養了好幾個孤兒。

“恐懼是種癌症”

懷特牧師不僅關心會友,他也不懈地在消解族群間的仇恨,除了伊拉克本地,他也關心整個中東的和平。在中東,所有族群間的爭執都是環環相扣,息息相關的。他今天能夠被所有敵對的族群和勢力所共同接受,不是沒有原因的。

懷特牧師熱愛上帝創造所有的人類,為他們不幸的遭遇掛心,不論種族、宗派和國籍。因此,每次在中東發生綁架事件,他都會被邀請參與化解,雖然他的成功率隻有25%,但也由此可見族群割裂的嚴重。

他與阿拉法特吃過飯,也曾被邀請與薩達姆的兩個兒子共進晚餐。他與猶太人的關係尤其深刻。今天,整個伊拉克隻剩下6個原生的猶太人(兩千年曆史),他們都受到他的照顧。在政治上,他與伊拉克的馬裏基政府、哈馬斯、以色列,以及西方國家都保持良好的關係。他並非是非不分,懷特牧師希望作為一個忠實的和平使者。他說:耶穌要我們愛仇敵。我們不僅要跟好人打交道,好人不會製造戰爭。

懷特牧師是“伊拉克宗教領袖理事會”的主席,在這個位子上,他把葉什派與遜尼派穆斯林拉到一起對話。他也是“中東救濟與和解基金會”的主席和創辦人。在這個充滿仇恨的中東,懷特牧師所做的完全違反潮流。他甚至遭受到一批基督徒的批評,認為他努力於世界和平,肯定是個敵基督的使者。

最近,懷特牧師在塞浦路斯主持了一個曆史性的會議,把以色列人、巴勒斯坦人和伊拉克人聚在一堂。兩派伊拉克的宗教領袖們告訴他:“我們來到這裏,仇恨以色列,仇恨猶太人。我們根本就不想來,我們來,完全是為著你。”猶太拉比說:“我們可以把這三天的會議用幾個字概括:恐懼是種癌症。

可是,這些人“來的時候是敵人,離開的時候是朋友。”會後,有人說:“誰是我的仇敵?就是那些他們的故事我沒有聽過的人。”當他們聚在一起,聽到彼此的故事的時候,忽然間,仇敵變成了朋友!

懷特牧師也寫過不少書,他最新一本小書的書名是:《舊日的弟弟:基督徒對待猶太人的悲劇故事》,從書名可以想見其中的內容。藉此,我們可以窺見他心胸的博大,他的愛心是從上帝來的,不是黨同伐異的宗派主義。因此,他贏得了廣大的信任。

為了安全起見,甚至有600個穆斯林婦女經常借用他教堂的設施聚集。因此許多穆斯林說:在今天的伊拉克,唯一真正肯為大眾的福利服務,做出貢獻的,就是一批基督徒。

如果耶穌回到中東

十年來,懷特牧師曾經被“劫持、綁架,所關的房間裏還有酷刑後留下的手指和腳趾碎片。”他也曾“在槍口下被看管、被攻擊。”他的許多同工被綁架或殺害,有一年,共有11位員工被殺戮。

其實,這十年來,中東基督徒的災難不限於伊拉克。因著各種族群衝突,在埃及、敘利亞、黎巴嫩,甚至以色列,原生的基督徒往往成為連帶受累的打壓對象。有位史提夫·郭爾曼牧師(Rev. Dr. SteveGorman),他在埃及住了一年時間。這一年來,他看到教堂被焚燒,信徒遭屠殺。

今年三月在開羅的一次講道中,他說:“我們看到,這個國家已經走到內戰的邊緣,但是你們卻用堅強的愛心和寬恕來麵對現實,讓我深為感動。失去教堂對你們是很大的挑戰,我相信還有很多其它更悲慘的故事。然而,你們是被呼召,在信心中忍耐。我們都是被呼召,忍耐到底!”

自從2003年以來,由於穆斯林社會的動亂,中東基督徒的人數急速下降。這批在這裏生活了兩千年的族群,竟然在自己的家鄉不見容。埃及有10%的人口是基督教徒,最主要的是原生的科普特基督教徒。

這些人倍受逼迫,教堂被拆毀、燒毀,但並沒有組織起來報複、殺戮,走向內戰。人們或許會覺得詫異,到底是什麽力量讓這批受到迫害的人還能夠用愛心和饒恕待人?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認識耶穌基督,效法耶穌基督嗎?

懷特牧師不是電影裏的孤膽英雄,在他的背後,是中東這個“一點都不枯燥”的大舞台。阿拉巴馬州薩福大學的畢深神學院(Beeson Divinity School)院長提摩太·喬治(TimothyGeorge)年初曾撰文說:“如果耶穌今天重新回到中東,我想他看起來會很像安德魯·懷特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