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生命留在非洲 ——一個醫生的非洲手記(下)
文章來源: insight7772014-05-21 04:54:50

2014-05-21 徐俊 ijingjie



《境界》獨立出品 #非洲行記#

@安魯牧師原是巴西軍隊的少校,退伍後在巴西聖保羅開一家電腦公司,因巴西經濟起飛,賺得滿盆滿缽。八年前,他和妻子來到比紹,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神的家園。

@法國宣教士荷門太太和先生20多年前從巴黎來到達卡,開辦藝術學校,他們教非洲孩子學藝術和聖經,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我很難想象,一個藝術家離開歐洲,特別是優雅的法國,到落後的非洲傳道,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每天麵對塵土飛揚,蚊蠅遍地,汙水橫流。

@79歲的奧利弗牧師奉獻一生給非洲人民,39年來毫無怨言、含辛茹苦,他卻是一個低調的英雄,行動的巨人。他不享有任何世界級,國家級、甚至地區級的聲譽,但在他和基督獻身精神的感召下,一批又一批的傳教士和義工來到非洲。

 

他們將生命留在非洲——

一個基督徒醫生的非洲手記(下)

文/徐俊


難解的非洲之困

當地人都處於赤貧狀態,缺醫少藥。尼爾森牧師告訴我,幾內亞比紹全國沒有一名像美國水準的醫生,都是類似於中國早年的“赤腳醫生”,培訓了幾個月到一年就上崗了。

在非洲吃什麽?這是一個大問題。非洲的食物和水大多被汙染了。他們氣候炎熱,沒有冰箱。剛殺好的牛羊,懸掛在熱浪之中,幾小時細茵就會成幾何級數成長。非洲沒有汙水處理係統,所有的生活汙水直接排放到僅有的江河湖海之中。

我去年在非洲15天,沒吃過一次蔬菜,但我不小心吃了一個熟透的芒果,結果拉了三天肚子。芒果隻能吃青的,因為熟透的芒果,裏麵繁殖的細菌不計其數。不吃蔬菜的直接後果就是便秘,我們隊員每個人都如此。他們有一種塑料袋裝的水,本地人飲用沒有一點問題。我們一喝,絕對出問題。

在非洲還有一個大問題,上廁所。當地人在地上挖一個坑,旁邊用幾塊塑料布圍住,我們一般都在基地解決大號,到了村莊,我們控製飲水,讓體內攝入的水份與汗腺揮發的體液數量保持均衡。我用這個辦法,可以保持一天在外麵都不用去小號,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在非洲,疾病不單是醫學問題,而是社會、環境和政治問題。辟如說,非洲極度缺水,老百姓個人衛生極差,沒人教他們飯前便後要洗手,也沒人教他們吃飯要用勺子,分碗吃。他們用手從一個鍋子裏抓飯吃,由於食物缺乏,大家還得你爭我奪,隻要一個人有腹瀉,往往就一家人都拉肚子。缺水不是老百姓的錯,政府應該想辦法找地下水;教育老百姓並改善他們的衛生條件等。但非洲國家政局非常不穩定,政客們往往你方唱罷我登場,譬如說幾內亞比紹,一個總統往往一二年就被推翻。

我去年來之前六個月,總統就被幾個將軍不經審問,直接從辦公室拉到河邊槍斃了,然後重新舉行大選。我看到身體壯碩、荷槍實彈的士兵,乘坐裝甲運兵車在市區巡邏,他們手扣扳機,隨時準備擊發。

有鑒於此,任何一任總統當選,當務之急是鞏固政權和全麵撈錢,老百姓的福祉是沒有人關心的,所以幾內亞比紹名列世界最貧窮國家之一,人平均年收入300美元。作為醫生,我們可以做的極為有限,但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他們為何留在非洲

我心目中的英雄,是這樣一個或一群人:他們甘於默默無聞,必要時卻能驚天動地;他們謙卑自省絕不恃才傲物;他們樂於奉獻絕不自我炫耀;他們擁有愛心絕不高調奉獻;他們有經天緯地之才,卻樂於做一個平凡人士;他們熱愛生活卻絕不揮霍財富。

尼爾森牧師很高興地告訴我,他申請幾內亞比紹綠卡批準了。從今以後,他不再需要簽證就可以來到比紹。他說,他也要幫助我申請幾內亞比紹的綠卡,我不禁莞爾一笑。想當年,我們這一代留學生,想盡辦法,削尖腦袋,不就是為了一張美國綠卡嗎?我八十年代來美,還從來沒聽說過,美國公民要申請非洲國家的綠卡。

去年在麻瘋村,我見到了卡洛斯牧師,一個美國大學的橄欖球運動員。憑他的專業和體育專長,大學畢業後,他拿到了美國綠卡。但他卻和妻子帶著女兒,心甘情願來到非洲。當他和我談起美國綠卡時,他清澈真誠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惋惜。

這幾天在比紹,我有幸和安魯牧師一起同工。他原是巴西軍隊的少校,退伍後在巴西聖保羅開一家電腦公司,因巴西經濟起飛,賺得滿盆滿缽。八年前,他和妻子來到比紹,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神的家園。

他的女兒在非洲出生,現在比紹上私立學校。這幾天,我們短宣隊來了,他是我們的司機和總管,他妻子瑪利莎是三所學校共450個學生的總管兼媽媽,她每天早晚為我們做飯,絲毫看不出曾是一個巨商的妻子。

他們經濟上可以支付女兒上私校,幾內亞比紹的私立教育想必也是極為有限。要是我,很難讓女兒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長大。他們住在基地,窗外就是一條滿布深坑的公路。雨季時,公路便成一條河流,必須駕駛高底盤四輪驅動的客貨兩用卡車才可以進出。

比紹沒有垃圾和汙水處理係統,上遊的生活垃圾都會衝到這條小路上,太陽一曬,臭氣熏天,門窗無法打開,蚊子蒼蠅可以生生地把人吞噬掉。他們一家就在這樣的環境裏,一住就是八年。

去年我們還參觀了法國宣教士荷門太太的家。她和先生20多年前從巴黎來到達卡,開辦藝術學校。他們教非洲孩子學藝術和聖經,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

他們有兩個孩子在非洲長大,跟父母學習藝術,都成了很好的藝術家,並都回到了法國,留下兩位藝術家仍在非洲默默耕耘。我很難想象,一個藝術家離開充滿藝術氣息的歐洲,特別是法國,來到落後的非洲傳道,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每天麵對的都是無窮無盡的愚昧和一個94%的穆斯林國家,外麵的環境到處都是塵土飛揚,蚊蠅遍地,汙水橫流,吃水,蔬菜,肉類,魚類統統都被汙染。

奧利弗牧師,曾經的巴西國家足球隊員。39年前和妻子來到比紹,開荒建立神的教會。70年代,夫妻二人被驅逐出境,來到塞內加爾。他們重新學習法語,開辟新工場。經過39年的努力,現在支持40多名牧師,15間教會,3間小學,450多名學生。他們的兩個孩子都在非洲出生,跟著父母顛沛流離,沒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到了該上高中時,被一位來非洲短宣的加州宣教士發現,發動她母會擔保,才讓這倆孩子來到美國讀高中。

尼爾森牧師,13年前第一次來到非洲。他的靈魂便被非洲赤豔的陽光吸引,今年是他13次來到非洲。今天在我給病人看病時,他和其他弟兄姐妹們給村民們送去了4噸食品,每年他們一個教會捐助奧利弗牧師十萬美元,給無數靈魂和肉體送去了不盡的源泉。他帶來了他的兒子,他說有一天他跑不動了,還有兒子接班。

昨天下午,安魯牧師興高采烈地帶我們參觀新建的學校和短宣基地。去年我們來的時候剛平地基,現在鋼架已到達第二層。他手舞足蹈地說:“這是圖書館,那裏是電腦室,這邊是教室,那邊是教師休息室。第二層則是短宣基地。”這個基地是由尼爾森牧師教會獨立捐建,許多弟兄姐妹把他們僅有的財產都放在這裏。

看著這個一共五萬多平方尺的建築,想象又有多少靈魂在這裏脫離愚昧,多少個體將要在這裏得到拯救。基地的隔壁就是一所穆斯林學校,屋頂上一彎新月。

站在巨人的身邊

許多朋友讚揚我來到非洲,我絕不敢像牛頓那樣有底氣說是站在巨人的肩上,我隻是一個侏儒,有幸站在奧利弗牧師、卡洛斯牧師、尼爾森牧師、安魯牧師和我的同工 Joe 和 Salsa 等行動巨人的身邊。我很清楚,離開了這些巨人,我什麽都不是。

與享有世界聲譽的特蕾莎修女相比,79歲的奧利弗牧師奉獻一生給非洲人民,39年來毫無怨言、含辛茹苦的事跡也毫不遜色。他卻是一個低調的英雄,行動的巨人。他不享有任何世界級,國家級、甚至地區級的聲譽。但在他和基督獻身精神的感召下,一批又一批的傳教士和義工來到非洲,為改變這塊不毛之地和未開化的人們前赴後繼。

我兒子去年來到非洲,親身經曆了這一切,他說:“他醫學院畢業以後,要帶一個外科團隊來。”今年到達達卡機場時,遇見兩位美國姑娘,哈佛大學醫學院二年級學生,其中一位是華裔。她倆也為幫助貧窮的非洲人民盡心盡力。

今天一大早,奧利弗牧師、尼爾森牧師和同工Joe把我叫到基地辦公室。兩位當地建築包工頭等待尼爾森牧師簽約,就要動工興建技術學校的培訓部大樓。我們設想招收當地學生,免費教授他們文化知識、聖經的道理和各種技藝,譬如電工、水工,木工和其它建築工,還有藝術繪畫等等,希望他們學會了這些技藝,走向市場,並總有一天,回饋母校,使這個學校有一個良性循環,自給自足。

這個二萬平方尺的建築,預算十萬美元。我的朋友、弟兄姐妹和病人已經捐獻了四萬七千美元,除去我們這次在非洲買藥花掉的大約七千美元,其餘的四萬美元將投入第一期工程。這是一個一層建築,兩旁是房間,中間是會場,加上可以移動的隔板,可以隔出許多教室。地基可以承載二層樓房,以便將來加建。

這塊土地是當年奧利弗牧師買下的。現在,塞內加爾政府決定在附近興建一個國際機場,因此,地價飛升,這塊地也升值許多。

奧利弗牧師非常有遠見,這塊地足夠蓋一個學院,他在上麵已經蓋了一棟生活樓,作為短宣隊員居住的基地。每年奧利弗牧師都要收到十萬以上美元的捐款,一美元兌換大約500非洲幣,這筆錢在非洲是一筆天文數字。

可奧利弗牧師沒有將這筆錢給自己留下一分一毫。他在非洲39年,沒有給自己置下一點私產,他仍然住在基地。如果有短宣隊來,他還將自己的房間騰出來,給大家住。

他每年資助幾十個牧師,十五所教會,三所小學和450個學生的學費、午飯和校服等等。他資助的牧師都有家,他卻沒有。他真正在實踐主耶穌基督的話:“天上的飛鳥有窩,狐狸有洞,人子卻連枕頭的地方都沒有。”正因為此,我很放心將我募捐來的錢交到他的手中。

我的朋友和弟兄姐妹大部份都有碩士以上的學位,許多人擁有博士學位。每個人都在思考人生的意義,他們讀了我寫下的非洲故事和這些特別的人,我的一位好朋友從廣州寫來郵件問:“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羅曼·羅蘭曾這樣描繪英雄交響曲:“這是一幅龐大的壁畫,在這裏,英雄的戰場擴展到宇宙的邊界。而在這種神話般的戰鬥中,被砍碎的巨人像洪水前的大蜥蜴那樣重又長出肩膀;意誌的主題重又投入烈火中冶煉,在鐵砧上錘打,它裂成碎片,伸張著,擴展著……被打倒的戰士想要爬起,任他再也沒有氣力;生命的韻律已經中斷,似乎已瀕隕滅……我們再也聽不到什麽,隻有靜脈的跳動……突然,命運的呼喊微弱地透出那晃動的紫色霧幔。英雄在號角聲中從死亡的深淵站起。整個樂隊躍起歡迎他,因為這是生命的複活……

生命在於複活,生命的傳承就是用你的生命之火去照亮別人的靈魂!我身邊的這群英雄就是這樣闡明生命和享受生活的。

我這一次赴非洲,收到了許多捐款。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你們的心血,會百分之一百地用在非洲人民身上。我們十五名隊員,都是自掏機票飛往非洲。

你們的禱告和捐助,猶如那摩西擊打的泉水,涓涓細流,將匯成浩瀚的大海;你們的愛心將在非洲的土地上,建造世上的天國。你們的辛苦勞作和捐獻,將要拯救很多孤苦無助的靈魂,試想一下,有什麽工作能比這項改造人的靈魂,改變人的命運的工程更偉大呢?

我們現在正坐在回美國的航班上,同工Joe突然惡寒發熱,他是我們的財政部長,去年他除了自費購買機票,還包下一輛大巴每天250美元供我們使用了 13天,他還掏錢給需要的病人購買藥物或做手術。今年他還是我們的財政部長。高中生萊斯也向我報告發熱頭痛,這是她第一次來非洲。我給他們開了抗菌素,也請大家繼續為我們全體隊員禱告。乞求上帝看顧我們,讓我們能夠戰勝這一切。

回顧閱讀徐俊醫生今年3月在曾《境界》發表的第一次去非洲的精彩故事,請輸入查詢“《一個華人醫生的非洲叢林手記》 上集” 和“《一個華人醫生的非洲叢林手記》 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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