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盤紀聞:上海人移民美國 30 年,她們講的故事你熟悉嗎?
文章來源: COFFEE19952020-06-14 21:49:24

“上海人在一起,總是說上海話,吃上海菜”

王曉秋還記得1991年的冬天,上海市南浦大橋合龍的時候,她和同事站在現場,看著眼前第一座跨越黃浦江的大橋終於建起來,感慨萬千。

也是在那一年,她離開家鄉上海,陪先生來美國讀書。

一晃近30年過去,王曉秋一家人早已在美國安頓下來,住在新澤西,過著她自己笑稱的“鄉下”生活。但和30年前比起來不變的是,王曉秋身邊仍然有一大群老鄉,可以和她說上海話,吃上海菜。

“上海人在一起,總是說上海話,吃上海菜,我們的party都是這樣的。”顧鳴爭說。

顧鳴爭當年也是為了陪先生讀書來美國的,本來已經在上海交大教聲樂的她放棄了事業,到美國從頭開始,做起自己一竅不通的銷售來,從新手做到資深,一幹就幹了18年。

但被問起當年有沒有後悔來美國的時候,她說:“來了就是奮鬥,在哪裏奮鬥都一樣。”不過她也從來沒有臥薪嚐膽、“一定要留下來”的迫切感,學曆高工作好,條件優渥,她自有一股子也許是來自上海人骨子裏的自信:“我也沒覺得就是要留下來,不喜歡的話哪天也就回去了。隻是後來正好也有機會,順利拿了綠卡,就在這裏安頓了。”

和王曉秋、顧鳴爭不太一樣,春秋當年是作為在華外企員工被外派到美國來工作的,更沒有過留學生身份、工作等諸多煩惱。剛開始,還一直想著,很快會回到中國去。沒想到,生了兒子後,兒子被診斷患有先天性法樂氏四聯症,從出生5天開始手術,而且醫生告知,知道孩子長到青年的身材之前,會有很多次手術。後來,檢查一個接一個,頻繁到每六個月要做心髒彩色超聲,隔幾年還要做一次全麻的心導管,手術一個接一個,無奈之下,隻好留在美國。

 

 

於是乎,很快選擇自己最得心應手的專業,變成一個鍵盤手。為此她也隻好做起了在美國長住的打算。不過她也覺得無所謂,“沒有地域的區別,異國並不是限製。”

和部分更早移民來美、艱辛度日的華裔不一樣,像春秋、鳴爭、曉秋這樣來自上海大城市的新移民,往往本來家裏和自己的條件都不錯,對於中國人一度豔羨的“留洋”,她們反倒覺得來了美國以後心理落差特別大,“什麽都沒有中國的好,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沒一樣比得上上海。” 他們幾個都這樣開玩笑說,曉秋剛到美國的時候先在明尼蘇達住了一個月,天寒地凍的中部郊區,比起在上海大城市的日子,她當時對先生抱怨:“怎麽感覺被流放到西伯利亞了?” 春秋也在密西根住了三年,那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年有一半時間都冰天雪地,工作穩定後,趕快搬到新澤西了”春秋也在密西根住了三年,那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年有一半時間都冰天雪地,工作穩定後,趕快搬到新澤西了”不過,當年的怨言都早成了往事,現在她們都在美國安居樂業。當初為了家庭放棄事業的顧鳴爭,還在來美國18年後又撿起了鍾愛的聲樂事業,這些年教了不少學生,還去“水立方杯”等賽事參賽。

一切都很美滿,但她們心裏卻有一塊缺失的東西,這是永遠補不回來的。“2010年我去上海世博會,在中國館看球幕電影,講中國的發展。我發現,這一塊對我來說完全是空缺的,我當時真的很難受。中國那麽一大段曆史變化,我都沒有看到,那時我就哭了。”

上海世博會都過去7年多了,王曉秋昨晚跟我說到這件事,表情還是很難過。春秋也有同感:“就在那10到15年,中國發展最快的那段時間,我們卻是不在的。即使現在每次回去,總有那種說不出的陌生。”

但是中國的發展她們還是看得到的。這些年,她們每年都要回去一兩次,上海每年都在變,她們感受最直觀的是基礎建設。“光說機場,JFK、哪怕是紐瓦克,和浦東機場都沒法比。”

人在美國家也在美國,但中國的變化和不足,她們都一直很關注,用王曉秋的話說,“祖國越來越好,我們也覺得很榮耀的”。不過作為母親,對她們來講最重要的還是下一代如何認知。

“像我兒子,中文很流利很標準,但不認中國字。他覺得自己是美國人,偶爾看著電視還說“你看中國人怎樣怎樣”,這時候我就跟他說,‘別忘了,你爹媽可都是中國人’。”春秋說。

來了美國二三十年,在這三個上海人眼裏看來,美國的家鄉味還是挺濃的,去超市能買到薺菜餛飩,去餐館能吃到小籠湯包,平日有老鄉做伴,偶爾還有像上海文化周這樣的場合,在美國展示讓她們自傲的家鄉。“雖然是美國公民了,但我心裏想的還是中國人,國籍在哪裏無所謂,心還是中國心,胃也還是上海胃,很多東西是改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