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紀實之三十六:美麗的完達山(下)》
文章來源: 老三屆2008-10-30 03:52:24

《北大荒紀實之三十六:美麗的完達山(下)》

寂靜的山林

            完達山沒有陡峭的峰巒、沒有壁立的溝壑,隻是一座連著一座綿延起伏的丘陵。而每座小丘也不大,行走其間,要不停地下坡上坡,激發不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氣;卻會引動莽莽林海、漫漫山巒的寬廣心胸。

            樹林中要是沒有風,靜靜地。偶有花狸鼠(其實就是鬆鼠)唰地一下從頭頂的樹枝上躍過,嚇人一跳。它卻旁若無人地捧著個鬆球兒,津津有味地啃著。它蓬鬆的大尾巴立在身後,微微朝前卷曲著,那是在遮蔽陽光。比身子還長的大尾巴,真是多功能的,又可保持平衡,又可當陽傘。今天的MM們要是弄這麽個尾巴綁在後背來嗬護自己白皙的皮膚,一定時尚!據說鬆鼠還挺知道搞糧食儲存的,會把吃不掉的鬆球埋在土裏,上麵用樹葉蓋上。隻是埋得地方太多,記性又差,真正找出來當食品的少之又少。但是它埋鬆子的做法卻使鬆樹得以繁衍傳播。

            “喳”的一聲,又是什麽?是“藍大膽”,一種麻雀大小,有著漂亮藍色羽毛的小鳥。它直挺挺的尾巴會隨著它每一次跳躍抖動一下,連它低頭啄食時也跟著舞動。要是在冬天,白雪茫茫,一隻豔麗藍色的小精靈,在雪地上輕盈地舞著,你的心也會澄靜如藍。求偶時節,雄性的藍大膽會在一較為空曠的林地上,表演“愛之舞”,“喳、喳”的叫聲充滿了甜蜜、企求和誘惑。周圍的樹枝上會立即招來數隻雌鳥。雌鳥觀看雄鳥的眼神是挑剔的,頭扭來扭去,好像在說:嗯,一般般吧!在地上竭盡全力的雄鳥突然會飛上樹枝,和其中一隻雌鳥成其好事。不知道雄鳥是如何判斷哪隻雌鳥對它有意思了。動物世界的事,好多搞不懂。動物中,雄性除了體型茁壯外,通常會比異性更漂亮,如藍大膽的對象隻是土黃土黃的色兒,也沒有翹翹的尾巴。

             不知道到人類這兒,標準怎麽就變了。我試著在林子裏來回轉悠,可除了碰得樹枝草葉唰唰響,沒什麽人理我,連隻猴都沒有。那時候,眼底下還算平整,都沒商量,如同寂靜的山林一樣,鬱悶。

風的絮語、樹的呢喃 

            什麽時候樹葉輕輕地搖擺起來,有風了。春、夏、秋、冬四季像沾滿不同顏色的畫筆將完達山塗抹的五彩繽紛。風則給山林奏響了樂章,有奏鳴、變奏、諧謔和回旋,還有夜曲和詠歎。

            春天的風是柔的。輕輕地吹來,撫慰著剛剛蘇醒的林木,吹散了柳絮,吹綠了嫩芽。風還送來了春雨,潤潤的,細細的,雖不像江南的“雨如織”,卻也“滴到明”。新抽出的樹葉,即使有風吹過,不會沙沙地作響,隻是微微地搖曳。楊樹、白樺樹身上像眼睛一樣的裂紋,眨眨地,好像在向春訴說著感激的呢喃話語。

            夏天的風是爽的。她驅散了林中的悶熱,帶來了清涼、帶來了歡笑。綠綠的樹葉相互摩挲著、挑逗著、雀躍著。葉是綠的,綠得濃重,像是能滴出水來。綠葉昂首挺立,向著陽光,向著空曠。它們隨風起舞,扭動著,沙拉沙拉地伴和著風的韻律,低吟高唱著。風裏帶來了陣陣野花的芳香,沒有沁人肺腑的濃烈,淡淡地,隻留下誘人的痕跡。

            秋天的風是烈的。她不息地鼓湧著,一浪一浪,一陣一陣。她吹紅了果實,吹黃了綠葉。葉兒們不安起來,喧嘩著、躁動著。葉子的不寧騷擾了樹幹,枝條也加入到聲部中來。葉子相互的碰撞,葉子和樹枝,樹枝和樹枝,混響成一片。哪一片葉子第一個擺脫了枝條,“舞東風”,“上青雲”。她被風卷帶著,飄搖翻飛,是解脫、是自由、是落寞,還是消亡?第二片,第三片風卷起無數的落葉,如同五線譜上波浪起伏的符號,奏響了送別的音響。

            冬天的風是狂的。呼嘯著、怒號著,嗚嗚地宣示著自己的到來。已經沒有樹葉來與她伴和,她晃動著樹幹,吹折幹枯的枝條。甚至卷起地上的積雪,吹散並狠狠地甩向樹幹,發出唰唰的抽擊聲。樹幹則顫抖著,默默地承受著寒冷和肆虐,雖然樹葉掃光,枝條斷裂,但仍直挺挺地忍受和較量著。

            被風兒吹動的樹葉,好像瑪尼堆上的五色經文,葉上的紋路就是梵文,當風吹動樹葉時,也如同吹動經文一樣,一遍遍地在念誦、祈禱、祝福。

我將我的願望和想念也寄托給葉兒,讓風帶走我的話語,我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