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紀實之二十四:釣魚樂(下)〉
文章來源: 老三屆2008-10-22 05:14:59

〈北大荒紀實之二十四:釣魚樂(下)〉

喇咕蝦

            不知何時,“麻辣小龍蝦”風靡了京城,好幾大元一小盤。我湊近看看,不就是喇咕蝦嗎?!什麽好東西了!

            北大荒也有這不知怎麽改了個高貴名字的“小龍蝦”。老北大荒人管它叫“喇咕蝦”,我們也隨著叫。

            撈喇咕蝦挺好玩兒的。找一個柳條筐,破的爛的都行,但要有個提梁。再上廚房商量一塊新鮮豬皮。趕上沒殺豬的日子,村子裏轉轉,狗啃剩下不要的骨頭也行,但效果比鮮豬皮差點。將豬皮或骨頭用鐵絲在筐底綁牢,注意要綁結實,喇咕蝦的勁兒不小,你爭我奪地,一會兒就能把豬皮給“米西”完了。

            用一根粗點的繩拴在提梁上,找塊石頭,將筐沉進洄水或穩流裏,然後回宿舍睡覺去吧。綁的是豬皮,一個鍾點;骨頭,兩、三個鍾點。醒了,伸個懶腰,收龍蝦去吧。

            解開繩扣,要慢慢地往上提;千萬小心,一定要慢。快了,蝦受到驚嚇,立馬全逃。隱約看到提梁了,見到筐沿了,這時手要快,要一下子將筐提出水麵。因為,蝦也不是傻子,它們感覺到光線和水流的變化,本能地就要開溜。出水麵的瞬間,會有一些聰明的蝦,一弓身,又彈回河裏去了;北京人講話:顛了,或撓丫子了。

            通常的收獲量是半筐。倒進臉盆,能有多半盆吧。就用這多功能盆,撒把大鹽粒兒,就放到爐子上了。聽著蝦在裏麵嗤拉嗤拉撓臉盆的聲音,口水也隨之流淌。這玩意兒好熟,揭開扣在上麵的另一個臉盆(我們最多和最好用的就是臉盆),嗬!鮮香撲鼻。

            母蝦帶子,頭部紅紅的一大塊,咬在嘴裏那實實在在的感覺,心裏登時踏實了許多。下酒那是一絕:瞎子鬧眼沒治了!不知現在的人把挺鮮的東西,幹嗎弄得麻麻辣辣的?在北京,我嚐過一次,蝦肉硬硬地,跟嚼牛肉幹似的。不知煮了多長時候,或者,不知煮了幾次了。滿嘴麻辣,沒一點鮮味,我再也不碰了。

另類釣法

            一次到圓明園玩,看到水邊上有兩個人在釣魚。和魚打了多年交道,看到跟魚沾邊的事兒,總想過去湊湊近乎。到跟前一看,可以啊,兩個浸在水裏的網,每個網都有五、六條草魚和鰱魚,個頭也不小,有三、四斤。我讚了一句,好收成啊。兩人笑笑,也沒搭話。

            我看了一會兒,就走了。沒幾步,也在不遠處瞄著的一個人湊過來,壓低了嗓子,跟對暗號似的問:“釣了多少?”我可不喜歡這種鬼鬼祟祟的事,沒好氣地回道:“自己看去啊!”那人覺出了我不高興,忙說,對不起,沒什麽,沒什麽。接著說:“哼,這倆小子是工商的,來檢查魚塘。魚塘要開放給老百姓釣,得工商的發執照。魚塘的人也沒法子,隻好讓他們白釣,比白拿好看點。”

            “哪這兩人的技術也不錯啊?”我說道。

            “不錯?不錯個鳥!”粗活都出來了。“那是魚塘的人兩、三天沒喂食了,魚當然咬鉤啦!等開放給老百姓,半夜喂食,魚都吃得飽飽的,白天就沉底涼快著,誰還碰食兒去!再說,平頭百姓釣上來,不還是得上秤約,比魚市也不便宜!”那人憤憤地邊說,邊走了。

            沒想到,釣個魚,階級鬥爭還這麽複雜,有點兒意思。

            琢磨琢磨,還是北大荒釣魚好玩,人樸實,魚也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