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個同事叫拉裏，身材壯碩，滿臉絡腮大胡子。其實，拉裏的臉總是刮得很幹淨，但是透過那些躲進皮膚青幽幽的胡子茬，我看見的還是那些茁壯成長之後蓬鬆茂密的大胡子。

拉裏的家族有一個自己的小企業，主要生產成衣製品，在斯裏蘭卡有一個加工廠，他父親也去亞洲其他國家跑跑別的生意。拉裏18歲高中畢業以後沒有讀大學，他幫著自己的父親一起經營家庭企業，一直到他自己成家有了孩子。拉裏有一個孩子患有自閉症，非常消耗大人的精神和體力。拉裏自己的年齡也慢慢大了，就退出家庭企業，找了份工作安定下來，不再飛來飛去地跑生意。

有一年，拉裏的父親帶他去了中國廣東的一個小城。年代久遠，拉裏已經記不住那個城市的名字了。他隻是跟我說， “ 那裏的人純樸善良，真好啊！ ” 其實，三十年前的廣東是什麽樣子，我也不清楚。拉裏去中國的時候，不過是個初出茅廬，還沒見過太多世麵的大男孩。遙遠的東方之行，充滿了神秘傳說中的奇妙，所見所聞新鮮有趣，凡事都超出想像。

有一天，廣東的生意夥伴請拉裏父子吃飯。主人家養了一條狗，拉裏逗著狗玩兒得正歡，突然主人一聲叫，那條狗就呼地一聲奔了過去。拉裏眼裏閃著自嘲的笑意跟我說，“我當時驚訝極了，我以為世界上的狗都隻聽得懂英文，可那條狗居然也聽得懂中文，真是一條雙語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