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芒種。
這個古老的節氣名字,輕盈地喚起了我們關於土地的記憶。
而對於河南這座“小麥之鄉”而言,芒種就像土地吹響的一聲口哨。
它把麥子染黃,把鄉野喚醒,把河南這片土地帶進豐收的仲夏日。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隻有河南·戲劇幻城。
隻因為在這裏,可以見證中原大地的仲夏。
什麽是中國夏日最美的景色?
我想,是眼前的這片麥田。
輕風吹來,金色的麥穗隨風飄動,麥浪湧動著奔赴遠方。
而麥田的那邊是一座城。
隻有河南·戲劇幻城
這是目前全世界最大的戲劇聚落群。
21個劇場、56個格子、近千名演員在這座城中演繹著關於“黃河、土地、糧食、傳承”的故事。
在其中穿行,如在時空碎片裏,移步換景,你會在任何一個地方瞥見河南悠悠歲月的一角。
從中你會發現,原來從古至今,河南這片土地與小麥有著血肉相連的萬般聯係。
在五千多年的中華文明史中,河南作為政治文化中心長達三千年。
漫長的文明進程給河南留下的曆史文化遺產不勝枚舉。
因此,在河南省的黃土之下,深埋的是我們曆代的王朝和文明。
而這種曆史的厚重感,在隻有河南·戲劇幻城“天子駕六遺址坑”這場劇中,以一種特別的形式展現出來。
周天子醒來後,發現周朝早已覆滅,已無人知曉他是誰;
他為此絕望崩潰,高呼:不要消失啊,不要消失啊。
英雄一世的王被封存在厚厚的曆史塵埃中,沒人知道他是誰。
他的憂憤和苦悶,在時間深處低回,卻無人可以回應。
但他從講解員的一句話中猛然發現,原來周朝沒有滅亡,它還刻在中國人的話語中,流淌在我們的血脈裏。
他熱淚盈眶,對講解員跪拜。
在現場看完,我的心中湧起莫名的感動。
我想中國人的幸福感就是,在經曆100代人之後,我們依然可以和我們的先祖對話。
我們的身上有孔子的儒,老子的道,有《詩經》,有《周禮》。
五千年曆史活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而這文明延續的背後,是河南這片土地,年複一年,用足夠的糧食喂養著炎黃子孫。
在河南,麥子已經不僅僅是一種能夠果腹的糧食,它已經成了河南文化的圖騰。
如果說麥子滋養了中華文明,那這文明也曾遇到過危機。
1942年,河南先遇旱災再加蝗災,赤地千裏,顆粒無收。
隻有河南·戲劇幻城三大主劇,有兩場就是圍繞著1942年這場饑荒展開。
在隻有河南·戲劇幻城“李家村劇場”裏,六十歲以上的老人,為了節省糧食,讓兒孫們的生命延續,決定犧牲自己。
當老人踏上荒原赴死,呐喊“老天爺,請給我一場雪,快凍死我吧”的時候, 整個劇場裏真的“下了一場雪”。
那個饑餓的年代,距今已經過去了80年。但在現場,在那一場雪中,你真的能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但回看漫長歲月,河南曆史的大雪又何止這一場。
顧祖禹說:“當取天下之日,河南有所必爭。”
河南的漫長曆史,遠看是輝煌,近看意味著摧殘。
但至暗時刻,總有希望萌芽。那場大雪埋葬了生命,也孕育了新生。
在隻有河南·戲劇幻城“李家村劇場”的最後一幕,麥田豐收。
赤裸上身的少年捧著麥粒站在光裏,韌性、熱烈。那抹金黃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中國再沒有一個省份像河南這樣,有如此輝煌的曆史,又有如此慘痛的苦難。
它承載的不僅僅是河南這片土地的故事,它是中國的影子。
來到隻有河南·戲劇幻城,站在百畝麥田中。
我們會有一個清晰的感覺:我們佇立在一個偉大的土地上。
在這片土地上,輝煌與苦難,新生和毀滅來回上演。
但一輩輩的河南人就像麥田裏的麥子一樣,在時代的風雪裏將彎曲的脊背,痛苦地直立,默默積蓄生命的力量。
因為他們體內有關於這片土地共同的記憶。
他們知道,隻要麥子還在,屬於中原大地的盛夏終會降臨。
我之前看過一個故事:
寫《1942》的河南作家劉震雲說,他的外祖母在當地方圓幾十裏都是個明星。
因他外祖母割麥子比誰都快,一米七八的大漢也比不過她。
而她的秘訣很簡單:就是她紮下腰來,就從來不直起腰休息。
因為她知道直了1次腰,就會想直第10次、第200次,她無非是在別人直腰的時候,多割一些麥子。
劉震雲說,我們這個民族最不缺聰明人,擅長投機和走捷徑的人很多,但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很少。
而建業集團的董事長胡葆森,這30年來,一直守著河南。
從建業電影小鎮到隻有河南·戲劇幻城,胡葆森對於河南這片土地的深情,讓他們在宣傳中原文化這條道路上踏踏實實走了很多年。
但我們都知道,文旅產業這條路並不好走。
昨天是隻有河南·戲劇幻城開業一周年。回顧這一年,因為疫情天災,隻有河南·戲劇幻城幾乎每個季度都會閉園一次。
在種種因素的影響下,隻有河南·戲劇幻城不得不一次次屈服低頭,被迫停擺。
但我想,低頭也是扛起泰山的一種姿勢。
回看曆史,中國文明幾千年生生不息,未曾斷絕,就是因為每個年代都有人,做著難而正確的事情。
當苦難席卷而來,他們把文明的種子輕輕種下,在時代的風雪中靜靜地等待。
他們明知道自己無法享受樹木的陰涼,卻依然選擇去種樹。
因為他們相信:百年之後,盡管人間已無我,但江河濤濤向東,麥田生生不息。
他們的後輩會享受他們的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