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故事:在互聯網公司拚了3年,我自己走進了搶救室
文章來源: 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2020-05-29 13:05:05

  

  讀者朋友們好!我是醜故事的老編牛牛,今天故事的主角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故事從我最近收到的兩本書說起……

  撰稿 / 牛牛 編輯 / 醜醜

  

  朋友給我寄來兩本書,一本《飽食窮民》,一本《妻子們的思秋期》,都是齋藤茂男的作品。

  先看了《飽食窮民》,講述的是上世紀末的“日本世相”,小微貸款、保險熱、過度加班、消費主義……

  我震驚了!這豈止是“日本世相”,簡直也是當下社會的“世相”。

  齋藤筆下的時代,是一個金錢和物質泛濫的時代,經濟高速增長,社會“宛如夢幻泡影一般變化無常”,到處充斥著不安的色彩。人們在金錢和物質麵前喪失理智,身心失衡。

  年輕人在IT革命的洗禮中透支著健康,被機器同化。調查顯示,當時日本計算機行業的工作人員中,33%的人在最近三個月內有過至少一次通宵加班的經曆,52%的人每個月加班超過四十個小時。

  在東京的新宿軌道交通換乘樞紐,晚高峰持續到很晚,擁擠程度不亞於早高峰。大部分人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家對他們來說,隻是“吃”“洗”“睡”的地方。

  亮給他們的第一盞紅燈,是健康。

  看到這裏,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在“健康”下麵畫上了一條波浪線,它讓我看到了曾經拚命的自己,當時我覺得“健康問題”離自己很遙遠。

  

  大學時期的我,覺得自己非常健康

  

  2014年,我大學畢業,專業叫信息與計算科學,是一個數學類的專業。畢業之後,同學大都去了金融機構,也有當數學老師的,或者繼續讀研。

  我對這些工作提不起興趣。我沒想好,未來究竟要做什麽工作,覺得前路一片迷茫。

  時間到了五月底,天氣已經熱了起來。我想找個工作先做著,總比在家裏閑著強,我在招聘網站上搜索了半天,沒有特別感興趣的。

  我想起自己平時經常瀏覽的一個網站,我曾在上麵分享過一些騎行的內容,還找網友一起去打籃球。這家公司總部和我在同一個城市,不如去那裏上班。

  

  我非常喜歡騎行

  打開網站,底部有“加入XXX”的按鈕,我點進去看了看,隻有一個崗位招聘應屆畢業生,叫“信息審核專員”,我覺得這個工作不難,我應該可以做。

  抱著試試的想法,我投了簡曆,隔天就收到了答複,通知我去麵試。麵試地點在某產業園區。我騎自行車去的,騎了四十分鍾,T恤被汗浸透,黏在了後背上。

  麵試在一個二樓的小房間裏進行,麵試官問我未來的規劃是什麽?我說沒想清楚,隻是想找個工作先做著,但如果能通過麵試,我一定會認真對待工作的。

  本來以為他們不會要我了,沒想到我居然順利通過了麵試,正式入職了。

  

  那段時間,世界杯快開始了

  第一天上班是6月3日,那天我穿著一件紅白相間的POLO衫。人力資源部的同事帶我參觀了一下公司,就領著我去了入職的部門。

  我所在的部門叫“信息審核部”,主要工作是對網友們發上來的文字,圖片進行審核,比如涉政,涉黃,涉黑等內容,都是不被允許的。辦公室的白牆上貼著四個黑色的大字“嚴防死守”。

  我們部門一共有近二十位員工,除了一些工作了幾年的老員工外,有不少同事和我一樣,也是今年新加入這個部門的。部門裏年輕人多,氛圍也非常好,我喜歡上了這裏的工作。

  

  大家的關係是非常好的,每個月都要約著去參加各種活動

  

  《飽食窮民》裏有一個這樣的故事,祐二郎出生在一個大山深處的寒村,村口有一座吊橋,是和外界聯係的唯一通道。經過多年苦學,他終於實現了東京夢,來到大城市。

  祐二郎在布包坊打工,設計女人小孩用的布袋、手包。又開了兩年出租車,他每天早晨上班,一直開到半夜,別人休息的時候他也在跑活兒,玩命掙錢。

  有一天,一個同事找到他,問他願不願意做保險銷售員:“就算你現在出租車開得再好,將來總有一天身體會累垮的。還是賣保險好,隻要你業績好,就能當上支部長……”

  祐二郎睡得更少了,他一邊開出租車,一邊賣保險。“我心裏就像著了魔一樣,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當上那個什麽支部長……”當上支部長,成為了祐二郎在東京這座夢想之城裏的最大向往。

  如果你問初入職場的我,有什麽夢想和追求?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在自己的崗位上好好幹,做出點成績來,然後升職加薪,過更好的生活。

  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因為身邊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也都是這麽做的。

  

  有一年,和同事一起去楠溪江團建

  信息審核的工作相對來說是簡單的,看到一條信息,你需要快速判斷出這條信息是否可以通過審核。這不需要你有太多的變化和創新,更重要的是經驗上的積累。

  雖然工作本身簡單,可競爭還是非常激烈的,公司為了督促著我們“上進”,出台了一係列的規章製度:“KPI”考核,“271”管理,末位淘汰製……這些和你的收入是直接掛鉤的。

  對於我們的工作來說,考核指標就是審核信息量和正確率。我們每天平均要審核兩萬條信息,審核越多意味著“成績”越好,而且圖片和文字的分值還是不一樣的。

  你一味求快也是不行的,因為正確率也是要考核的。如果錯誤判斷一條信息,扣分是很慘的,相當於幾千條信息白看了,而且隨著錯誤增多扣分是“指數爆炸”增長的。

  效率至上的管理係統,設計合理的遊戲規則,讓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發揮出了最大的效能,這是現代公司化運作的成功。

  

  大家開玩笑說,工資都拿來買護肝片了

  為了得到更多的“分數”,同事們開始想各種辦法,比如早上上班時間是8:30,有人會提早一個小時就來公司上班,每天多一個小時的工作量,在績效評比時就更能勝出。

  一旦有人這樣做之後,其他人的利益就會受到影響,大家都自發開始提早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上班,後來部門幹脆出了規定,不允許大家提早上班。

  我們這個部門,是公司唯一“三班倒”的部門,通宵班午夜12點上班,工作到早上8點半,因為熬夜辛苦,公司會給上通宵班的同事一天一百塊錢的“營養費”補貼。

  剛進公司的年輕人,拿著幾千塊錢的工資,一百塊錢的補貼很高的了,而且夜班是連上六天的,一下子就能額外收入六百塊錢,這是一筆巨款。

  按正常排班來說,通宵班是大家輪的,一般三個月輪到一次。但是為了多賺點錢,我們幾個年輕人開始主動申請上通宵班,或者和輪到上通宵班的同事換班。

  坐我對麵的,是和我同一年加入公司的“L哥”,也是通宵班的常客。他大學是學計算機的,對電腦非常精通,是我們部門的技術擔當。

  工作之餘,你經常能看到L哥穿著一件天藍色的“三葉草”衛衣,掛著工牌,半蹲在其他同事的工位前,幫助大家解決各類疑難雜症。

  有段時間,我和L哥都愛上了喝“紅牛”,每天上班前我們會不約而同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上一罐,然後放在辦公室的小冰箱裏,等上班犯困的時候來上一口,頓時睡意全無。

  

  L哥的朋友圈

  我們辦公室的工位和工位之間有一塊玻璃擋板,L哥坐我對麵,我們倆的位置之間也有這樣的一塊玻璃擋板,上麵可以擺一些東西。

  我和L哥把我們每天喝完的紅牛罐子,放在上麵,排成一排,那感覺就像某些酒吧門口的堆放著的啤酒瓶一樣壯觀。

  我們甚至有點以此為傲,因為喝“紅牛”,可以讓我們時刻保持興奮的狀態,以更好的專注力麵對工作,排起來的易拉罐就是我們對工作熱情的象征。

  

  《飽食窮民》第二章“快節奏的城市”中,講述的是程序員群體。人類在利用計算機完成工作的同時,也悄無聲息地被機器所異化。

  在計算機的世界裏,不是1就是0,不是正確就是錯誤,不是黑就是白。所謂的“中間”“灰色”是不存在的。人長期和計算機相處後,每當離開計算機,心中就會產生不安。

  在現實中,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是非常複雜的。我們在與機器相處的過程中,適應了“不是黑就是白”,遇到生活上的人情世故,我們就會顯得手足無措,甚至產生焦躁的情緒。

  村林恭平,28歲,是一位係統工程師,整天和計算機打交道。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回東京的父母家看看。有一次,他非常沮喪地發現,他和父母之間隔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我回了父母家,跟他們聊天,對話內容和以前沒什麽兩樣,心裏忽然急躁起來。你們說話再幹脆一點!再快點,別繞彎子,直接告訴我結論!是對是錯,是黑是白給我個說法!”

  “你以前都挺乖的,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急躁了,像變了個人一樣?”村林恭平的父母感覺到他的變化,這樣說他。

  村林恭平的情況也在我身上發生過。為了提高信息審核的效率,技術部門為我們研發了一個審核後台,網站上所有的信息,都會進入這個審核後台,交由我們審核。

  而這個審核後台,最重要的兩個按鈕就是“通過”和“不通過”,這也是我們工作的基本邏輯。如果你判斷這條信息沒問題,就選“通過”,覺得有問題,就選“不通過”。

  信息開始高速產生,就像一件件商品,順著工廠的流水線傳輸出去,而在流水線的終點,會有人拿著兩個圖章,以“黑或白”的方式,決定這些商品是否可以順利出廠。

  回到家裏,我更願意一個人獨處,麵對手機或者電腦。我開始覺得父母的話很無聊,沒有什麽信息量。他們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想接上一句: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媽會說我:“你這孩子,青春期的時候沒有叛逆,怎麽快到三十歲了,反而有點叛逆了呢?”她這麽說是有道理的,我甚至覺得“叛逆少年”這個詞還挺酷的。

  我對物質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我開始買各種球鞋,幾千塊錢的鞋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了,雖然家裏已經堆放著很多鞋了,估計再穿個十年都沒問題,但還是想買,美其名曰:對自己好一點。

  

  買買買

  我花了自己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隻GUCCI的錢包,上麵有一隻大大的老虎頭。現在都是用手機支付的,誰身上會帶那麽多現金呢,所以裏麵塞的錢常常還沒有錢包本身貴。

  還有我買衣服,是看這衣服有沒有個性,如果和別人一樣,我是肯定不會買的。所以打開我的衣櫃,裏麵都是一些花裏胡哨的衣服,數量比我女朋友的還多。

  你們知道鄧寧-克魯格效應嗎?第一條曲線叫“愚昧山峰”,我覺得當時我就像著了魔一樣,坐在一輛疾馳的破車上,猛踩油門,朝著愚昧山峰狂奔……後果很快就來了。

  

  

  2017年的秋天,那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時期,不管工作還是生活,都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的人生也在那個秋天發生了轉變。

  9月中旬,公司組織了一場“創業創新大賽”,要求年輕員工全部參加。我和幾個小夥伴們想方案,寫材料,連著熬了兩個通宵,最後我們團隊成功拿到了第一名。

  9月底,我和談了七年戀愛的女朋友步入了婚姻殿堂。我們沒有選擇度蜜月,因為那段時間我和她的工作都非常忙碌。國慶節休息了幾天,馬上又回到了工作上。

  

  我們還去拍了一個通宵的婚紗照

  非常重要的會議——十九大就要召開了,這是天大的事情,對信息審核工作來說是非常忙碌的。我又剛好排到了通宵班,連續六個晚上沒合眼,雖然白天可以休息。

  通宵班後的第二個星期,和往常一樣,我下班騎自行車回家,到家覺得心髒跳得有點厲害,我不以為意,畢竟是剛運動完,心跳快一點很正常的,也可能是最近比較累,睡一覺就好了。

  第二天剛好輪到我休息,我睡了個懶覺,睡到快中午才醒。躺在床上,我發覺自己的心髒還是跳得非常厲害,我自己搭脈數了一下,有一百多跳。我想肯定是出問題了,馬上打車去了醫院。

  門診醫生是個男的,三四十歲,他把聽診器貼在我胸口,聽了沒一會,他就眉頭緊鎖說:“我給你開個單子,你馬上去做個心電圖和心髒彩超。”

  我拿著單子去二樓做檢查,檢查結果:心房顫動,簡單來說就是持續性心律失常,心髒一會跳得快,一會跳得慢。有那麽一刻,我覺得自己玩完了。

  門診醫生拿了檢查單,看了看說:“你挺厲害的,這個心跳還能自己走過來的,一般人早就躺著動不了了!”我並不覺得他是在誇我。

  醫生給我開了一些白色的小藥片,說是穩定心率的,讓我馬上把藥吃了,然後去搶救室躺著,等待後續的治療。

  搶救室門口有兩扇大大的毛玻璃門,上麵是大紅色的“搶救室”三個字。在我的印象裏,進這個房間的人一般都是被擔架抬進去的,我是自己走進去的。

  此時已經是中午,醫院裏有一點悶熱。我走進搶救室,裏麵一個患者都沒有,隻有兩三個護士忙碌著。我找了個靠門邊的空床躺了下來。

  兩個護士推著一輛小車過來,上麵是各種醫療設備。她們開始往我身上貼電極片,然後接通電線,我能從後方的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心率,一會兒95次,一會兒又到了130次。

  她們又給我打了“留置針”,打在左手的手臂上,有點疼,我沒敢看,然後開始給我掛鹽水,護士說這是穩定心率的藥,讓我躺著休息,醫生過會就來。

  

  真的好疼

  我拿出手機和領導請假,我又和幾個好朋友說了這件事,他們說:“你不要太拚,熬那麽多夜幹嗎,賣賣雞蛋餅早就發財了。”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過了一會,來了幾個醫生,在我邊上討論了一番,說我這個情況肯定是要住院的,我說好的。然後來了幾個護工,連人帶床把我推去了心內科的病房。

  去了病房之後,醫生就來會診了,他們懷疑我是甲狀腺激素分泌過多導致的心律失常,但是具體結果要等驗了血才能確定。

  我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房間裏很安靜,隻有儀器發出的滴滴聲。不知所措的焦慮、充斥心中的空虛,我忍不住問了自己一句:我這究竟是在幹嗎!

  晚上,來了三位醫生,其中一位是門診給我看病的醫生,他說如果房顫持續超過48小時,就有可能形成血栓,有生命危險。他想給我用點藥,看能不能把心跳調回正常頻率。

  醫生推來了除顫儀,接通了電源,我問他要幹嗎?他說:“用這個藥有風險,就是在調回來的一瞬間,有可能心髒驟停……”

  我腦海中開始浮現畫麵:醫生拿著兩個“電熨鬥”,往患者胸口“砰”電一下,再看患者心跳,沒回來?再“砰”一下!

  醫生說的很輕鬆,但我已經完全嚇傻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可能會用上,隻希望他們在電我的時候,溫柔一些,不要壓斷我的肋骨。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針藥推完,心率還是沒有調回正常,醫生說可能我的身體對這個藥物不敏感,叫我躺著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說。

  晚上自然是睡不著的,心髒砰砰地跳著,隔壁床是一個老大爺,呼嚕聲震天響。

  新婚的太太一直在邊上陪著我,我鼻子一酸,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本來應該我照顧她的,結果結婚沒多久,就變成了她照顧我。我牽起她的手說:“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說:“傻不傻,你快點好起來就是了。”

  那天晚上,我不記得自己是幾點睡著的。人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眼前是一片黑暗,最大的願望就是睡一覺起來,一切都能恢複正常。

  

  第二天早上,護士給我又抽了三管血,然後來了一群醫生。由於昨晚沒睡好,我困得睜不開眼睛,醫生說了啥也沒聽清楚,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等再醒來已經到中午,太陽透過玻璃照了進來。連個哈欠都來不及打,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監護儀,發現心率還是上上下下的。

  我躺在床上,心裏有點失落,又覺得諷刺:一個人身體正不正常,居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反倒靠電子屏幕上的幾條波浪線,幾個數字來判斷。

  

  屏幕上第一行就是心跳

  護工來了,說我要做檢查,又把我連人帶床推去做檢查,這次是CT+B超。在B超等待區,其他患者都是坐著排隊等叫號的,隻有我是躺在一邊的,身邊還有一個“監護儀”。

  這個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我感覺胸口沒有那麽難受了,又看了一眼監護儀,發現心跳好像規律了!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又不能確定,回到病房,馬上叫來了醫生幫我檢查。

  醫生看了看儀器,又拉了一張心電圖出來,研究了一會,說轉成竇性心律了。他說得很平淡,也許是見多了吧。但對我卻是劫後餘生,感謝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

  下午,甲狀腺激素的驗血報告出來了,和醫生判斷的一樣,甲狀腺激素偏高,也就是常說的“甲亢”,醫生說引發“甲亢”的原因有很多,具體是什麽不好說。

  醫生也許無法判斷發病原因,但我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因為我一直在和自己的身體做對抗,還通過各種方式,強迫自己的身體一直處於興奮狀態。

  之前,我仗著自己年輕,不斷地消耗自己的身體,覺得不管怎麽折騰,睡一覺起來都可以滿血複活,但結果已經告訴我了,事實並非如此。

  我們的身體就像一間房子,當你過度使用,就會有征兆(病)顯現,好比有人在門口敲門,提醒你該注意身體了,但很多時候,我們無知無覺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看叫不醒你,站在門外的那個人隻能不斷加大力度,直到把你敲醒。然而這樣的“叫醒服務”是有代價的,醒得越早,代價越小,醒得越遲,痛苦越大。

  有些人,輕輕敲了幾下就醒了。有些人,非得等到門砸出一個大窟窿(大病一場)才醒。有些人的房子都被砸塌了,一輩子都沒有醒。這麽看來,我是非常幸運的。

  出院幾個月後,我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好好休息了一段時間。

  近幾年來,身邊很多朋友提到“社畜”這個詞,這個詞來源於日本,指在公司順從得像牲畜一樣的員工。“社畜生活”是很多人的真實寫照。

  確實,腦子聰不聰明,學習、工作成績好不好,有沒有能力快速完成任務,對公司有沒有貢獻……這些價值體係驅趕著人們陷入無限競爭的社會。

  但是,我覺得當不當“社畜”,還是看自身是否還有“覺察”,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覺察”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否舒服,能否承受。

  辭職後的幾個月,陪太太去了幾個城市旅行。還帶我媽去自駕了一趟青海湖,一路上我和我媽有說有笑,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旅行了。

  

  茶卡鹽湖

  四月底,我回到杭州,開始了下一份工作——“醜故事”,記錄更多的生命成長故事。

  我的身體逐漸恢複正常,身體和心靈,都比以前健康了。

  我會永遠記得,在26歲的時候,我走進了人生的搶救室。這一次的經曆讓我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麽。

  “我們究竟想要做什麽?想要度過怎樣的人生?”這是齋藤茂男先生在《飽食窮民》最後留給讀者的兩個問題,我的答案已經逐漸清晰。

  

  前不久剛做了奶爸,更要好好保重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