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西單北大街 (ZT)
文章來源: 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2016-10-20 07:00:14

作者;李潞東

  現如今,微信這玩意兒,內容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有時就是看個熱鬧。有些事誰讓自己無知呢,被蒙也就蒙了,但有些事自己個知道的,就不能眼著別人被蒙。就說這幾天微信裏正熱鬧的西單吧(注:指微信上“來今雨軒”的日誌《懷念西單北大街》),真是鬧到我心裏去了,翻江倒海、五味雜陳的。我很佩服該文的作者,心裏有念想敢於寫出來,而且還道出來許多咱不知道的曆史上的事,比如:西單商場的始建年代、門號。還有大清朝王爺、貝勒們的宅院,真是又長知識、又把西單北大街商業街的曆史拉的久遠了。

  但是文章中有些商號的地理位置有些不實,自己因為住在西單堂子胡同,略微知道點,也不知是否全對,想告訴大家一個靠點譜的西單北大街。如有不實之處也請昔日的老街坊們指正,在此謝謝了!反正有用沒用的、愛看不愛看的、全當解個悶兒吧!

  西單體育場在西單十字路口的東北角,西單北大街的路東嘍,這地兒不知什麽原因,原先是個大坑,小時隻要去電報大樓或是民族宮玩,就繞道去那兒玩玩。填坑造體育場的年代估計跟咱們這幫人參加工作的時間差不多吧體育場北邊第一條胡同叫武工衛,當年老苯酚水崗位的張煥珍就住胡同裏路北嘍。武工衛往北是石虎胡同,石虎胡同裏有一處較大又氣派的王爺府,是誰的不知道,後來是民族學院附中,有不少少數民族學生,老師的宿舍跟我們院挨著。石虎胡同裏還住著一位名人,專給小孩看病的中醫:小兒王。“小兒王”後來在兒童醫院中醫科坐診。我兒子感冒時出現陣發性血小板低,就是“小兒王”看好的,吃了六付湯藥就好了,沒複發過。就是掛號難,他當年隻看複診的病人,沒辦法用我同事孩子的病曆,冒名頂替才掛上號。現在他兒子在寬街中醫院看特需門診。

  出石虎胡同西口往北,就是天福號,文章中說天福號在皮庫胡同口是不對的。天福號的醬肉那味盡人旨知,小時逢年過節,家裏來客人,經常去買這口。困難時期早起去排隊還能買著炸魚,一包兩條兩塊錢,特入味。再往北就是萬裏鞋店,鞋的種類多,男女老少、一年四季、高中低檔的、時興的都有,大家還記的嗎?咱們年輕時有段時間興穿翻毛皮鞋,我和好友田春英的翻毛皮鞋就是在這兒買的。

歐亞照相館

  再往北就是歐亞照相館,我家的老照片和我年輕時的照片上都有歐亞二字,前陣子咱們微信上的工裝照,就出自歐亞照相館。歐亞再往北就是西單工商銀行,一座小紅樓,這是我經常去的,因為我姥姥不識字,她又信任我,每次存錢、取錢都是我去, 那櫃台有些高,一開始還得踮起腳尖兒才行,我對銀行職工寫的小字非常感興趣,有時回家還模仿練練。銀行北邊是西單日雜商店,老百姓廚房裏用的、生火用的、飯館裏用的炊具,應有盡有,還真有景德鎮的盤子、碗,隻是量少。後來不知怎的改成筷子商店了!當年洪秋雲調回城裏就在這兒上班,我還專門去看過她呢!

西單第一理發館

  再往北就是西單第一理發館了, 那兒的員工手藝好,不亞於王府井的四聯,我兒子小時經常到這兒理發,他小時極護頭,理發時拳打腳踢的,有時最多四個人伺候我們這活兒,兩人按著、一人逗著、一人上手剃,那場景現在絕沒有。再往北就是早點鋪子了,在我家胡同口,那糖油餅炸的最地道,上邊的糖是用紅糖和上豆麵做的,酥脆,我管他叫糖蓋兒,糖油餅一兩糧票八分錢、油餅一兩糧票六分錢、大火燒也叫牛舌餅二兩糧票六分錢、小火燒一兩糧票三分錢、芝麻燒餅一兩糧票五分錢、白漿一碗二分錢、甜漿一碗三分錢,為什麽我記的這麽清楚啊?因為家裏所有的吃食基本上都是我買,倒不是窮人家孩子早當家,是因為我家男孩兒多,我不幹沒人幹!

  過了早點鋪子就是我家堂子胡同了。堂子胡同也是條老胡同了,也有它的人文故事,胡同裏也有兩處王府,在路北嘍,我家東邊那處是當時的衛戍區司令李鍾奇住著。西邊那處,在西牛角胡同西邊,改成部隊的飯店叫大華飯店,後來慢慢兒的住上了家屬。這兩處宅子是哪位王爺貝勒的?不知道!胡同裏還住著毛主席的老師徐特立老先生,老先生瘦瘦的、個兒不高,留著小山羊胡子。他家不知誰喜歡猴子,那猴子亂跑,有時翻牆頭兒過來,嚇的小孩兒們亂跑。胡同裏的紅光電影院,雖不大,她不僅是孩子們的最愛、也是家長們的最愛,因為去首都電影院要過長安街,家長不放心,這兒最近。還有一個地兒,雖提不上大雅之堂,但對我小時也很重要,就是西單食品商場的後門兒,在紅光電影院售票口的西邊兒,那門除進、出貨物外,困難時期經常賣糖炒粟子和五香花生。糖炒粟子5毛4一斤,一人賣兩斤,花生一塊錢一斤,每人賣兩斤,我家離的近,隻要賣就能買著,反正得排隊,這事都歸我幹。這麽說吧:挨著食品商場,多少有點不虧嘴!

  我家原來住堂子胡同18號,後來我們都長大了,搬到7號住,與18號對門。這院子咱們車間有些人知道並去過。可惜呀!早就拆了,屬北京最早拆遷。蓋了廣州大廈,現在就剩下門口兒那棵老槐樹了,每次去西單我是沒心情逛的,徑直去看我家老宅門口兒的老槐樹,沒了大門洞、沒了石獅子、沒了上馬石,老樹很是孤單,好象矮小了很多。這樹現在在人家門口兒,可能礙人家事兒,他們又不敢砍掉,但傷痕累累,但願她堅強,克服生長困難,成為百年老樹,樹也是通人性的,沒了人性味兒,長的都不茂實。門口的上馬石,我姥姥經常在那兒坐著納涼,後來很多時候是在那兒坐著等我們回家。門洞裏的一對兒石獅子,我的弟弟們都在上邊騎著玩兒,大門洞兒夏天最涼快,過堂風兒不用扇扇子。現在那大門洞兒、那對兒石獅子、那座上馬石,全沒了。原生的北京市景人文文化,生生兒的就這麽沒了。心酸,落淚。

  出堂子胡同西口,北邊就是西單商場了,商場分一、二、三、四、五場。

西單商場

  一場賣食品,除了不賣生鮮,什麽都有,那些個吃食,如果不買看著都解饞。文章中說茅台酒五塊錢一瓶,錯了,八塊五一瓶,當年相當於一個人一個月的夥食費。

  二場是書店,新書、舊書、古書、橫版的、豎版的、簡體的、繁體的、新舊字畫,全著呢,小時去商場買東西,得空能看會兒書。

  三場就是現時版的餐飲娛樂區,有名的有三處,一是“又一順”小吃,其中包括了回民的小吃,記憶中羅絲轉兒最好吃,層兒多、烤的透、椒鹽味兒的,不舍得大口咬著吃,一層、一層剝著吃,為這沒少挨說,姥姥家屬滿族正黃旗,不許有這麽貧的吃相兒。“又一順”還有一絕是羊肉餅,做肉餅的師傅個兒不高,濃眉大眼的,戴一頂白帽子,典型的回民,那肉餅做的足有一寸多厚,上、下兩層薄皮兒,火候均勻,中間全是肉。現在滿世界的肉餅,在我眼裏充其量也就是餡餅,肉餅做走跡了(注:“走跡”,北京土語,意為走樣)。二是峨嵋酒家,峨嵋酒家屬川菜係,麻辣中帶甜頭,很是適口,峨嵋酒家還有一口兒,大家有所不知,因為很少上店麵,隻有伏天兒才在後門賣,後門在紅光電影院的東牆外小胡同的緊北頭,那就是綠豆荷葉粥,荷葉是鮮的,粥呈翡翠色,半斤糧票一毛五,能買一鍋,回家用涼水一拔,加上糖,清涼解暑。三是戲園子,在小二樓,評書、大鼓、相聲都有。我姥姥是舊社會走過來的人,不喜歡戲子,至死也認為沒什麽大出息,現在看來也不無道理。新社會了他們地位高了,叫文藝工作者了,現在看來有些人還就是下九流的戲子。我姥姥怕我們學壞了,不讓看。

  四場、五場是真正的百貨商場,穿的、戴的、鋪的、蓋的、使的、用的應有盡有,憑布票、工業卷買東西的年代,這兒也是最繁華的。哪兒象現在呀!追求高大上,買個針頭兒線腦兒的都沒有,要買得去自由市場,那針一用,彎了,鐵的!那線怎麽揪都不斷,尼龍的!商場後門是西牛角胡同,最窄處隻能過一人,你要趕上一位爺騎自行車走西牛角,您就等著吧,整條胡同都歸他了。上學時,晚上寫完作業要買文具,就走西牛角、進商場後門離賣文具的特近。文章中說盛錫福著萬裏鞋店,其實不是。盛錫福帽子店在百商場外邊的街麵上,臨街。倒是王府井大街上盛錫福帽子店挨著鞋店。

  西單商場近些年,經曆過兩次磨難,一次是西單食品商場懪炸,那動靜可真不小,爆炸時我正吃飯,一聲巨響,震的燈都晃了,我撒腿就往商場跑,因為我弟弟去商場買棒兒糖去了,給了他四分錢讓他買兩個棒兒糖,結果排隊時丟了二分錢,他一氣,不買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商場就爆炸了,我去找他,他剛走到紅光電影院,賣糖的櫃台正對著爆炸的大門,多懸呀!二分錢撿了一條命,都說命值錢,小錢也能保大命,就看你的福份了。西單商場第二次磨難,是文革中兩派武鬥,真的是真刀真槍,有一派是頂著被子往上衝。要不是周總理到的及時,商場也許要敘寫另一份曆史。有例為證,隆福寺大廈一把火燒的到現在都沒緩上來,多可惜呀!

  說完西單北大街路東嘍,再說西單北大街路西嘍!這還得從西單十字路口的西北角兒說起。文章中說西單體育場對麵是食品店和床上用品店,其實不然!把角兒確有一食品店,但店麵朝南,往北應該是銀行,紅樓門很小,好像不對外,應該是分理處級別的單位。再往北是西單第二理發館,因離我家較遠,沒進去過,門臉兒不大,但進深長。

亨得利鍾表眼鏡行

  再往北是亨得利鍾表店,文章中說是哼利,亨字多了一個口字邊,那意義可就變了,由大亨變成哼哼了,這種錯誤是絕對不能犯的!亨得利在北京鍾表業可是大哥大、巨無霸,想當年咱們這幫人中好多人都是在這兒買的手表。記得80年代初,京城滿世界賣電子表,連天壇公園裏都賣,20多塊錢一塊兒,不知為什我怎麽就那麽不待見電子表,正好我想換塊表。直奔亨得利,往高級表櫃台一站,一眼就鎖定了我的最愛,一塊坤式、鑲嵌鑽石、全自動帶日曆的瑞士雷達機械表,標價354塊錢,當場買下!後來才知道,亨得利一共才進了四塊,過了幾年有人還想買這樣子的,人家老亨說了,瑞士雷達坤式表不出重樣子。前幾年在王府井瑞士名表評估了一次,已升值到一萬多了!

  過了亨得利就是玉華台飯社了,主營淮陽菜,現在搬到北三環、馬甸附近的裕中西裏路北,現在的招牌菜是中華第一宴,我家先生是共和國同齡人,我們吃了一頓,感覺不錯,隻是菜量太大,10個人都吃不完。要想體驗須提前預約。再往北是花紗布公司,棉、麻、毛、絲,花色齊全,如果想買,絕不會空手而歸。出了花紗布公司,就到了民豐胡同,民豐是新名,老名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真對不住大家。胡同裏有女36中,當時僅次於女8中。如果現在的民豐胡同是原來的舍飯寺,那36中可能就是舍飯寺原址。當然沒經過考證,隻是說可能。

  過了舍飯寺就是西單郵局,郵局我小時也沒少去過,因父母在外地,買郵票、寄掛號信、郵東西、取郵包都在這兒。西單這一大片的人,辦理郵政業務也都在這兒。哪像現在呀:衣著不整的快遞員,騎著電驢子滿街跑,打個電話郵遞的事就全辦妥了。那時的郵局,從大門招牌、櫃台、貨架、郵包、自行車、郵車、郵政火車箱、人員的衣、帽、鞋,一水兒的郵政綠。

清真公義號“栗子王”

  郵局北邊是栗子王,說是栗子王,其實就是食品店,他們那炒的栗子還真沒有西單商場炒的地道。非應時的時候想吃這口兒了,也就湊合了。

西單菜市場

  再往北就是西單、也可以說是全北京最有名兒的菜市場。當年在我記憶中,城裏就有西單、東單、西四、東四、朝陽,這五個菜市場,唯有西單菜市場最大。咱過日子但凡正餐能上桌兒的,這兒都有,除了瓶裝、罐裝的打開就能吃的以外,這兒90%以上都是生鮮,用現在的話說全都是綠色食品,絕無化肥農藥,絕不注水,絕不泡雙氧水保鮮,包裝絕對環保,用的是紙,捆紮用紙繩兒,有的還用荷葉,買魚用馬蓮穿過魚嘴提著。西單菜市場裏不分年節、假日永遠是熱熱鬧鬧的,買什麽很少有不排隊的。住在西單這片兒的人,大部分都是吃這兒的生鮮、副食長大的。我是這兒的常客,從比櫃台高點兒的個兒開始,就在這兒買東西,因為人小就幹大人的事,賣豬肉的、賣羊肉的、賣魚的、賣活雞的基本都臉熟,都挺照顧我的。買牛、羊、豬肉時,如果排到我了,肉的部位不好,他們有時就裝看不見我,吆喝著:後邊的快點兒!這樣,在這些叔叔、大爺們的照顧下,我總能買著好的部位。我姥姥總說:還是潞兒會買東西。我們家雖然父母是參加革命的軍人,但老輩兒人還是以傳統的思想持家。一家之主,我的老爺那是一定要吃小鍋兒飯的,愛吃雞肉。買雞、宰雞、收拾雞都是我的事。就屬買雞難,首先要老早、甚至天不亮就在大門外排隊拿號兒,開了門按號兒排隊買,久而久之賣雞的老頭兒認識我了,他知道我要買不太老的母雞,看見隊伍裏有我,就知道哪隻該給我留著了,每次都能買著我滿意的雞。這位老先生姓劉,說來也巧,多少年後,在供電局幼兒園門口見到了他來接外孫,原來他外孫跟我兒子在一個班上。西單菜市場哪年拆的不知道,後來聽說拆了,當時真有摘心摘肺的感覺,沒了就再也沒有了,不像西單商場現在還有個山寨版的。

  西單菜市場北邊兒就是西單服裝公司,為什麽叫公司,我心中一直有疑問,我猜想樓上一定有服裝行業行政辦公的地方吧!該服裝店具體始建於哪年,記不清,反正剛上中學時每天從那兒過,還沒它呢!我想是60年代末、70年代初建的吧。雖是新店,但它賣的衣服比西單商場的衣服檔次明顯高些,我當年就在這兒買了一件,純毛大衣呢外套,冬天配上純毛長圍巾、春秋配上純毛紅色方頭巾,大衣領一立,那叫一個心兒裏美。女孩兒嘛,哪有不愛美的呢?

國泰照相館

  往北是國泰照相館,也算是老字號,在西單這片兒也很有名。國泰照相館在皮庫胡同口南,文章中把皮庫寫成皮褲了,這顯然有誤!咱京城的地名兒、胡同名兒不是瞎起的,是有曆史內涵的,就說南邊的民豐胡同吧,明朝時叫蠟燭寺,後因永樂皇後舍飯在此,改叫蠟燭舍飯寺,大清朝時更名舍飯寺兒,人家說了,這個寺字一定要兒化,稱做舍飯寺兒。皮庫也是一樣的,有時我就聯想:大清朝滿人愛穿皮襖、皮褲、皮坎肩,這胡同裏是不是跟皮子有關係呀?還真沒準,也可能是戲說,聯想錯誤。總之,是皮庫而非皮褲。

  過了皮庫胡同就是新華書店,這個書店的書,有些是很嚴肅的書,基於技術類的多,還有各種行業要執行的國際標準、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等等,小時看不懂,很少進去。那時國家工業剛起步,國標、行標還真不多,可各行業還都挺重視國標、行標是怎麽要求的,就是條件達不到國標,最起碼也要合行業標準,做事是有底線的。哪兒像現在呀!各種行業都發展了,各行業的標準在不斷的翻新、提高,可又是怎麽執行的呢?工業偽劣品多,食品行業毒品多。這才真是又到了一個百廢待興的時代了呢。可惜我們這些人已經沒有了話語權,有時常想老苯人裏怎麽沒出來一個人大代表呀?有話有地兒說呀!

桂香村食品店

  過了書店往北就是桂香村了,桂香村屬於前店後廠的食品店,他的食品廠在西四北邊路西嘍。他們的食品一水兒的南味兒,酥皮兒點心、雲卷酥、年糕都挺有特色。都是南味兒老字號,怎麽沒幹過稻香村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企業文化,企業策劃、企業營銷策略沒幹過人家!說到桂香村,我還鬧過一次笑。每到應時季節,桂香村北邊街麵兒上就開一個窗口,賣各式糖葫蘆,有一種是熟山楂壓扁了沾上糖,我不知叫什麽,有一次路過,人家師傅正沾呢,一邊沾一邊喊:剛沾得,剛沾得。我心想我可知道叫什麽了。過了些日子,攢了五分錢,心想可以吃剛沾得了,到哪兒就說:買串剛沾得,人家說都是剛沾得的,這才知道自己擰巴了,至今每每想起來都覺著好笑,一買糖葫蘆就想剛沾得。文章中把床上用品店寫到了西單體育場對麵,其實他在桂香村的北邊。顧名思義:凡是床上用的,跟睡覺有關的它都有,我曾在這兒買過一床純毛毛毯,至今仍保存著,質量就是好。

  往北就是華緯裁縫鋪了,我們就叫它華緯,門臉兒不大,內膛也小,人看著也不那麽起眼,就是活兒好,尤其是褲子,做出來都有立體感,穿著也舒坦,所以家人的褲子都在這兒做。後來華緯搬到哪兒去了,不得而之,即便是找著了,估計也找不著那手藝了!華緯北邊就是大木倉胡同,趙誌紅就住大木倉胡同。為什麽叫大木倉,跟皮庫一樣,應該有故事。大木倉北也有一中藥店,文章中說是樂仁堂,不對,應是西鶴年堂,多好聽的名兒呀!吃了他們家的藥能長命百歲呢!西鶴年堂北邊是文茂文化用品商店,在西單,南有文華,北有文茂。成文厚賬薄店在西四南大街路東嘍。文茂旁邊是西單自行車店,即便是憑票買自行車的年代,那兒也算是熱鬧的,有票的可以買,沒票的可以看呀,那時買輛自行車比現在買汽車還隆重。買了自行車每天就算又多了一樣活兒,每天擦車!晚上屋子多小,也得把車推進來,現在比的了嗎?百八十萬的車你再喜歡、住的再寬敞你也開不進去呀!

  過了自行車商店還有家賣電料的商店,那是大人們常去的地界兒。對了順便說一句:咱京城的人們不是把賣東西的地兒都叫成商店,你比如說,賣自行車的、賣電料的,應該叫做:自行車行兒、電料行兒,行字要兒化。修車的叫修車鋪、裁縫店叫裁縫鋪、藥店叫藥鋪。電料行往北是曲園酒樓,經營湖南菜,小時的記憶就是辣,後來再沒去過。曲園往北是西單電話局,小時覺得這電話挺神秘的,怎麽會這頭兒說話那頭兒就能聽見呀?我長大了能在這上班就好了,到底怎麽回事兒也就能知道了。陰差陽錯地進了供電局,不管怎麽說吧,老話兒說的好,算是有了鐵飯碗兒了!其實再往北點也算西單北大街,有澡堂子、信托商店,但必定是沒在西單這段密集的商業區裏。

  看看現在,隨著時代的進步、社會的變遷,咱京城的地界兒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水泥的樓越蓋越多、越蓋越高。幾大商業區域顯繁華,西單也不例外,可以說變化是翻天複地的,各大商城拔地而起,商品琳琅滿目、人川流不息,我看著、想著這情景,我的心反到感覺越加空了。沒有了原汁兒原味兒的西單、沒有了原汁兒原味兒的西單文化,隻剩下一個地域上的西單了。

  總之我打小兒在這長大,也算是有鄉土之情吧。西單是我幾十年魂牽夢繞的地方,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隻能沉浸在兒時美好的回憶中。我心中的西單、西單北大街,才是我真正的西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