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照花,幾分淒美,幾分悲苦
文章來源: 紅袖飛刀2013-04-01 08:52:44
                                                                                   

        世間有一種愛叫疼痛,有一種情叫遠離,有一種孤獨叫寂寞。
  那個被胡蘭成稱為臨水照花人的張愛玲,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孤傲,冷漠,獨活,淒涼地走完漫漫人生路。
  張愛玲自小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裏。父親張庭重,娶了新派女子黃逸梵。婚姻的不幸,母親遠離故土,在英國定居。父親嗜好納小妾,迷鴉片。不幸的家庭,散落父親墮落的氣息。沒有父愛,沒有家庭的溫暖。責罵,踐踏了張愛玲青春的年華。才華橫溢的她,本該張揚地走過青春花季,無奈承載父親對母親的怨恨。沒有母愛,再堅強的女子,夜深人靜,舉家團圓,也會淚濕衣襟。張愛玲有高貴的血統,沒有幸福的人生。這是命。相信宿命的安排。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就會為你開一扇窗。守恒定律,自然的法則。張愛玲有著淒慘的青蔥歲月,幸運的是,上帝將才華送給她。煮字療饑,聲名遠揚。
  愛不是門當戶對。如果門當戶對,大戶人家的張延重與李鴻章的外孫女,應該百年好合,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張愛玲也不會孤苦伶仃地活,靜悄悄地死。愛是兩個人守著時光,靜坐爐邊取暖,嘮著閑嗑,兒女環繞膝邊的天倫之樂。腐朽的張延重是不配浪漫的黃逸梵的。感情不和,為了追求自由,為了更好地活,黃逸梵遠離故土,扔下一雙兒女。追求鮮衣怒馬的生活沒有錯。但她活得自私,太過自我。沒有顧念,等待,嗬護成長中的姐弟兩人。
  環境改變了張愛玲。不幸家庭中長大,她離群索居,她高傲,冷漠。看到她四五歲時的照片,胖乎乎的臉,方方正正,娃娃頭,齊劉海,坐在藤製的椅子上,可愛的模樣。那時的她是幸福的。母親親自為那張照片著色,想必,看著自己的愛女,內心定是歡喜。盡管短暫,片刻也好,在張愛玲一生的記憶裏留下,隻待追憶。那是我看到她的照片,最快樂的一張笑臉,陽光,燦爛地笑著。從內心流露出的,生命裏少有的笑意。
  張愛玲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缺少父愛,母愛。她在香港大學和聖瑪麗亞女校學習。那裏不是沒有優秀的青年。再好的俊朗男子,也難以獲取她的芳心。遇上胡蘭成,是她的命。那一年,張愛玲二十四歲,胡蘭成三十八歲。兩個人雖未見過麵,借助文字,有些許的熟悉。胡蘭成的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地址,孤傲的她隻身前往,一談就是五六個小時。一說,就把自己沉在愛情裏,低到塵埃中。在塵埃裏,開出了花朵。胡蘭成談不上英俊,甜言蜜語,再加上文人的神采飛揚,華麗辭藻的堆砌,足以讓這個民國才女低下高傲的頭。深愛了,不能自拔。兩個人相差十四歲。即使六七十年代,這樣年齡的差距,也是隔著山隔著水。張愛玲愛了,義無反顧。他不是不知道胡蘭成的人品,不是不在意姑姑張茂淵的意見。人的心,在愛裏,會迷失方向。有幾個人,能像林徽因麵對徐誌摩的愛,毫不猶豫地華麗轉身。張愛玲深愛著胡蘭成,不能不說,胡蘭成愛過張愛玲。隻是胡蘭成的愛,短暫如煙花綻放。風流成性,以女人為生活調味品的他,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給張愛玲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張愛玲卻給了他懂得和慈悲。女人充斥胡蘭成的生活,玉鳳,周訓德,範秀美,就連上海警衛隊長的遺孀佘愛珍也讓他愛了一場。這樣的男人憑借那華麗的三言兩語,一次次假意的小心嗬護,就收了女人的心,倒在他的懷中,成為他的俘虜。
  張愛玲的幸福,還沒有開始,就注定結局。嫁人怕嫁錯郎。她錯在愛裏,錯得一塌糊塗。愛是鴉片,她中了胡蘭成的毒,想戒也戒不掉。可憐的張愛玲,一意孤行地去愛。愛裏,沒有人品的好壞。即使他是惡魔,愛了,就要與他同床共枕。他再風流,自己愛了,與他一日也好,一生也無悔。她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交付給這個倜儻風流的男人。她心疼過,痛苦過。因為真的愛了。最終萎謝在愛情裏,心裏落了一地的灰。張愛玲,一個才華橫溢的民國女子,一時的糊塗,不理智,輸給了愛情,導致終生的不幸。
  受傷的她,踐行自己的慈悲。在胡蘭成窮困潦倒,她出錢給懷孕的範秀美看病。她慈悲,她高尚。這慈悲,這高尚,胡蘭成沒有資格承受。也不配擁有。高尚的愛,隻給高尚的人。胡蘭成辜負了這份愛,毀了張愛玲的幸福。家庭的不幸,張愛玲已經痛苦不堪。愛情的不幸,毀了她的一生,也毀了她的才情。她埋葬了舊愛,用一生的淒涼,祭奠曾經的過往。她離群索居,逃離上海。她怕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心傷了,即使愈合,傷痕還在。
  她愛導演桑弧麽?老實本分的桑弧愛她。在張愛玲的人生裏,唯有他能夠給張愛玲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一個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大作家,一個是大導演,多麽完美的結合。張愛玲有了這分疼愛,享受在文字的國裏,享受一段靜美的時光。可她不敢接受,不敢正視自己。她沒有從痛苦中走出,無力承擔這份愛。愛不逢時。兩個人最終沒有走到一起。這份愛,留在張愛玲的心裏。夜深了,坐在窗前,拿出來,慢慢咀嚼,品嚐著新愛,醫治曾經的舊傷。
  三十六歲的張愛玲,遇到六十五歲的賴雅。我想,她一定是孤獨了,寂寞了,無以排遣了。隻身海外漂泊,體己的話無人訴說。她嫁給了這個德國老人,一個患有中風,需要張愛玲照顧的老人。無論從哪個方麵,張愛玲都不可能愛上賴雅,與他結合,就像當初嫁給胡蘭成一樣,她又一次違反常理,糊塗,不切實際為自己做選擇。一個選擇,一份承諾。為了賴雅,她拚命寫書賺錢,養活、照顧這個外國老人。她太苦,太累。在愛情裏,她的每一次選擇,給自己帶來的不是傷害,就是勞累。張愛玲缺少家庭的溫與暖,自己又沒有安排好自己的愛情。人生七十五個年頭,她的痛多,苦多,快樂少。
  張愛玲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一代才女,因為一份愛,鑄成一生錯誤。一直遠離人群,一直逃避熟人,一直孤獨生活,一直被跳蚤困擾,一直為生活愁苦。愛情,毀了她的幸福,毀了她的一生。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在自己的悲哀裏行走。
  八十年代,興起張愛玲熱。人們開始認識她。上海灘,民國女子張愛玲,走進愛她的讀者中。人們讀著她的故事,感受她一世的悲涼,也記住了那些經典的名句。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渣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一個如此懂得愛情的張愛玲,一個寫了許多經典愛情小說的張愛玲,卻迷失在自己的愛情裏,不能自拔。她的故事,就是她的人生。她用自己的人生,寫成了一本永遠的,帶著遺憾,感傷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