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荷香入心田
文章來源: 紅袖飛刀2010-06-22 08:32:30

雖然已近黃昏,西下的太陽依然耀出刺眼的光芒,竭力將最後一絲熱量傳遞給滾燙的大地。茂盛的大樹在陽光的照射了一天,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機,樹葉紛紛耷拉著,隻有知了還在不知疲倦的發出陣陣嘶叫,演奏著哀怨的交響曲,敲打著人們本就煩躁的心裏。鋼筋水泥築成的高樓,此時仿佛成了一個烤箱,置身其中,汗水止不住的流下來,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感覺,讓心情很是不爽。
  匆匆吃過晚飯,終於按耐不住出去走走的衝動。騎上了電動車,漫無目的的隨處遊蕩。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了,可是地麵依舊散發著熱,城外的風,也被高樓牢牢的擋在了城外。街道兩旁,行走的人也多是汗流浹背,全無散步的悠然。還是到郊外去走走吧!興許,那裏不似這般悶熱。
  夜色,悄然降臨。幸好,人們如今已經將街燈延伸到了郊外,讓我可以走得更遠。不覺中,我已經走出了城市的懷抱,也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清風。微風,夾雜著稻草的香甜,吹拂著我,帶走了惱人的汗和熱,撫慰我略顯燥熱的心。就在我貪婪的呼吸著這大自然的氣息時,不經意間,我竟聞到了一絲別樣的香氣,混雜在這稻花香裏,卻有著異樣的清新,讓我覺得闊別已久,似曾相識。我不由自主地駐車停步,借著月光和點點星光,循香而望。是的,正是它,就在路旁的不遠處,有一處水塘,麵積不大,一畝左右,水塘的中央,儼然有一田荷花正靜靜地生長著,舒展著鬥篷大的荷葉。有三五支荷花盛開著,還有幾支含苞待放的,齊齊的挺立在水麵上,卓爾不群,有著超俗脫凡的氣質。
  小的時候,父母忙於工作,平時少在家中,對我自是無暇顧及,正好讓我有機會盡情享受這快樂童年。記憶中,那時的夏天,不似如今這般熱,每每中午,大人正在酣睡午休,我們幾個玩伴趁著這個機會,相約溜出家門。外麵盡管豔陽高照,卻是我們戲耍的大好時光。鎮裏的鐵路旁,有人家沿著鐵路挖了一個長長的水塘,並種了成片成片的荷藕,水塘不深,隻有約一米,剛剛沒到我們的胸。有什麽理由可以讓那時的我們拒絕,在這樣的夏日下,暢快的戲水尋樂了。於是,個個頓時化做了“浪裏白條”,在水中你你逐我趕,相互潑水,將平靜的水麵增添了不少熱鬧,偶爾有農人路過,馬上躲在剛剛出水的蓮下,以葉為屏;累了倦了,摘幾個蓮蓬,躺在塘邊,細細品嚐,蓮子通常是嫩的,兩端是青的,中間卻是黃白的,剝開放入口中,甜中帶著些許的澀味。等到回家時候,摘下一片荷葉,倒戴在頭上,權當遮陽,卻也自得其樂。在鎮上的幾年,每年的夏天,我都是這樣度過的,直到父母因工作調動離開故鄉。從此,將荷花留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後來讀書後,讀到周敦頤的《愛蓮說》中:“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我常後悔少不經事,無端地褻瀆了聖潔讀書後,我也才知道,蓮,素來是被視為聖潔和君子的象征的,佛家的蓮座也隻有如來、觀音這樣修行高的佛祖和菩薩才能坐的。曆代文人,也常以此吟詩做詞的。相傳,宋代詞人柳永曾作詞形容江南:“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百年之後,被大漠之中金主完顏亮所讀,垂涎江南美景,遂起投鞭渡江之意。才華橫溢的柳三變,卻不知道所做的詞,在身後百年,加速了宋朝的毀滅。盡管這隻是一個傳說,但我卻深信不疑,身處大漠,每天麵對落日孤煙直的蒼茫,向往十裏荷香,輕舟采蓮,那是最最自然不過的了。即便是我,直到現在,還對電視中曾播放過的一個廣告中的畫麵記憶猶新,一襲藍花布衣的船姑,在一個寬廣無邊、蓮花遍生的湖裏,輕歌蕩舟,垂手采蓮,正合了:“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月光下,我靜靜地凝望著你,我總疑心你其實是花世間的隱者,沒有選擇在百花齊放的春天,也不似梅花在冬天傲雪淩霜那般引人注目,獨獨在這盛夏烈日,盛開於野外塘中,不為世人所所關注。我也固執的認為,國畫中的墨荷才最適合你,那近乎單調的色彩,才能將你那魏晉之骨渲染得淋漓盡致。
  微風中,我靜靜的望這你,微風中,我隱隱嗅著熟悉的氣息,依稀看到你的身姿在風中搖曳,隱約可見花瓣頷首,可是在欣喜我的到來?蓮葉簌簌做響,可是在歎息惋惜我終究未能擺脫塵世,將你遺忘在往事?
  黑夜裏,我靜靜的凝望著你,隻是我不知道到我要用怎樣的距離,才能將你那緊鎖在花蕾的心事讀懂?如水匆匆的流年,在我身上留下了太多歲月的痕跡,而你卻仿佛從來不曾凋零過。隻是,我深知,我從來就不曾遺忘過,不然,在這不期而至的相遇中,在這一池碧水中,我將你認出。
  晚風輕佛,蟲聲如線,踏上回家的路,天氣依舊炎熱,隻是,心中已是寧夏,我知道,隻因,有一朵蓮花在心裏,悄然綻放,有一縷荷香,侵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