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不展丁香結(11)—— 最糟糕的一麵
文章來源: 羊脂玉淨瓶2015-06-21 18:06:52




聽到簷滴一本正經說要打她,麥朧朧忍不住笑了,脫口而出道:“你爸媽沒告訴過你麽,打人是不對的。”

說完她就想起來他爸那檔子的事,臉色一緊,揪了他的袖子說:“對不起,我忘記了。”

“沒事,”簷滴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都過去很久了。”

說是這麽說,可麥朧朧心裏依然很懊悔,暗暗地罵了自己兩句。

“其實,我爸以前經常打我媽,”簷滴把手枕到腦袋後麵,說:“他嫌我媽總數落他喝酒賭錢,尤其是輸錢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說他就炸,拿毛巾塞我媽的嘴,然後抽她。他那麽高大,力氣一把一把的,誰都拉不動勸不動。”

簷滴頓了頓說:“打老婆的男人,是最沒出息的。”

他毛衣的袖子被順上去了一些,露出他手臂上的紋身,麥朧朧好奇地伸出手指去摸了摸那圖案,平整光滑和旁邊的肌膚一般無二。她問:“那你愛打架嗎?”

“這你還用問?小時候整天打架。”簷滴說:“我媽一個人打好幾份工,哪裏有時間管我。我就遊戲廳棋牌室的到處亂跑,脾氣又不好,動不動就跟人打架。我以前的女朋友,是因為我跟她二哥打架進了醫院,她和她大哥過來調解這麽認識的。”

麥朧朧問他:“那你紋身的時候,幾歲啊?”

“十六,”簷滴很平淡地說:“我媽給我辦下手續來了要領我出來,我覺得出來了也好,不然一天天混吃等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早晚我得把我自己混進監獄裏去。所以我們去紋身了,覺得總得有點表示什麽的。”

“十六歲,還小孩子呢!”麥朧朧吐吐舌頭。

“這得分人,”簷滴斜她一眼,說:“你馬上都二十六了,還是個孩子呢!”

麥朧朧愣了一愣,立刻轉過彎來簷滴肯定是翻了她在車行係統裏的資料知道她年齡的。她攤開手掌對他說:“你錢包呢?”

簷滴莫名其妙地問:“幹嘛啊?”

“我要看你的駕照!”麥朧朧催他:“快點兒!”

“我從來不帶錢包,”簷滴嬉皮笑臉地說:“我就把駕照和錢塞我褲兜裏,你要,自己來拿。”說著,他還往下躺了躺,盡量展開身體,雙手擺了個投降狀準備配合麥朧朧對他進行搜身行動。

麥朧朧哪兒好意思幹這個,隻能僵持在那裏,鼓著腮幫子看他。

簷滴等了半天見她沒動靜,嗬嗬笑了兩聲,自己把駕照掏出來丟她腿上,說:“瞧你這點出息,真慫!”

麥朧朧不理他,拿起駕照對著大屏幕投過來的光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簷滴前劉海比現在長很多,都快擋住眼睛了,臉也比現在消瘦一些。她瞅了眼出生年月,他比自己大了快四歲,開了春就到三十歲生日。

麥朧朧把駕照還給他,他接過去塞回口袋裏,問:“滿足好奇心了?”

這時候,麥朧朧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說:“喲,是阿顏。”

阿顏四處遍尋不著她,便甩了電話過來,哇哇喊:“就快切蛋糕了,你人呢?”

麥朧朧大概說了說,阿顏很意外,頓了頓說:“這孫子挺有膽子啊,他想幹嗎啊他?我說呢,田源剛才到處找不到你。他跟我說想下個周末約你吃飯看電影,人家很認真要跟你談的,你跟那小子一聲不吭跑了是幾個意思?趕緊地,你給我回來!”

麥朧朧接電話的時候,簷滴把音量調低了,阿顏在電話裏大聲說話,在旁邊都聽得特別清楚。麥朧朧含糊了幾句趕緊就把電話掛了,很抱歉地看了簷滴一眼,說:“她說話就那樣。”

“回去吧,不看了,”簷滴發動了車子,說:“你自己把座位搖起來。”

“沒關係的,這都最後一場了,看完吧。”麥朧朧伸手按住他,很堅決地說:“她那裏那麽多人,也不缺我一個。”

簷滴轉頭看著她,問:“田源,是之前跟你要電話的那個吧?”

“嗯,”麥朧朧點點頭,說:“阿顏非要給我介紹的。”

“他是做什麽的?”

“藥劑師,在Shoppers Drug Mart裏做。”

“挺好的,人看著也靠譜,”簷滴一本正經地說:“你就處處看吧。”

麥朧朧心裏挺不是滋味,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她看看他,悶悶地說:“阿顏也說他不錯,各方麵都合適我,你也是這樣覺得?”

“你問的真奇怪了,”簷滴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一毛錢關係麽?”

麥朧朧咬咬嘴唇,她完全跟不上簷滴的思路。剛才還有說有笑逗她,轉眼就冷漠得好像陌生人。她猶豫了一會兒,想轉個話題,便說:“你接著說吧,前麵你隻說了一半,你出國了之後呢,發生什麽了?”

簷滴按下一點車窗,掏出煙來叼在嘴上然後到處找打火機,沒好氣地說:“婊子的故事,有什麽好打聽的?”

麥朧朧伸手把他的煙搶了,說:“你用詞幹嘛這麽難聽?”

“那就換一個,”簷滴說:“傻逼的故事,有什麽好打聽的?”

麥朧朧拿煙扔他,他躲了一下,煙砸在他肩膀上然後滾到腳底下去了,簷滴沒看也沒撿。他臉色很不好地說:“你別嫌我說話難聽,糟踐人。這些年我見過的女人多了,沒幾個不嫌貧愛富的。還有人當麵對我說呢,世上無難事,隻怕有錢人。”

“又不是人人都這樣,”麥朧朧不服氣地說:“你自己交的那些朋友呢?又好到哪裏去了?腳踏幾隻船,坑蒙拐騙偷的。”

“你是說鄧超?”簷滴皺緊眉頭,說:“我不許你這麽說他!麥朧朧,你是不是也跟阿顏她們幾個一樣,沒把他當人看啊?”

麥朧朧扁扁嘴,說:“也沒冤枉他呀!”

“操!他逼人家了還是求人家了?”簷滴側身過來,沒好氣地說:“自己夾不住腿責任全推他頭上?都他媽的賤!”

麥朧朧氣昏了,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怎麽了?礙你事兒啊?”簷滴渾勁上來了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說:“鄧超花天酒地是他自己的事,那些女人們喜歡犯賤他也沒必要攔著,別他媽賤完了也玩爽了哭著說人家糟蹋她!”

麥朧朧明白自己說不過他,便咬緊了嘴唇扭頭看著窗外沉默了。

簷滴打開車門出去抽煙,沒穿外套就這麽站在外麵。麥朧朧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歎口氣也打開車門,把羽絨馬甲拿過去,遞給他說:“穿上。”

簷滴看著她,沒動。

麥朧朧把馬甲打開,說:“伸手!”

這回簷滴聽話地伸了手,由著麥朧朧把馬甲給他套上。她低頭想給他拉起拉鏈,簷滴摔了煙頭,拉開羽絨馬甲把她裹進了胸口抱著。

好半天後,他才幽幽地說:“每次都想給你留個好印象,可每次都把我最糟糕的一麵給你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