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虞兒那過生日的朋友翁恬是她的高中同學，以絕對高分考上複旦大學新聞係，差點就是她們那裏的高考狀元。

到了舉辦派對的地方，跟壽星寒暄過後，我們拿了兩杯飲料坐在一邊慢慢地喝。藍虞兒說：“你看看人家，就這麽嬌小的一個姑娘。成績好不算，鋼琴十級，還能下一手好圍棋。你知道嗎？她已經被哈佛大學錄取，大四就不在複旦繼續念了。”

真是人比人死，貨比貨扔。

藍虞兒招手跟服務員要了兩杯叫做“雪球”的雞尾酒，恨恨地對我說：“本來不想喝多的，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咱們不醉不歸！”

雞尾酒送來後，我吸了一大口，甜得剛剛好還有一股子椰香，挺好喝的。才喝了兩口，我就看到丁曉鬆帶著他的女朋友晃蕩著進來了。他掃了四周一眼，一下子看到了我們，挑起眉毛大踏步走過來問：“咦，你們怎麽也在這裏啊？”

藍虞兒反問他：“你先說，你怎麽來了？”

“我黑白通吃，跟誰不沾點邊兒啊？”丁曉鬆拽拽地斜我們一眼做了個得瑟的表情，推了一下他的女朋友，說：“她跟翁恬曾經一起同台演奏過，關係還不錯。葉曈，你也應該認識她的啊，複旦不是跟咱們樂隊合作過一次的麽？”

丁曉鬆眼珠子轉了轉，壞笑著接了一句：“啊呀我給忘了，你沒考上樂隊，小提琴六級都沒過！”

我拿起桌上的棉花糖扔他臉上，罵：“滾！”

他一邊笑一邊撿起棉花糖丟進嘴裏嚼了兩下，掃了門口一眼，突然有些緊張地問我：“哎，張麗萍沒來吧？”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幹嘛這麽問？”話沒說完，我就看到張麗萍之前的男朋友也進來了，還帶著他的新女友。

藍虞兒歪著頭看了他們一會兒，推推我：“怎麽那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呢？”

丁曉鬆湊過來說：“藍丫頭眼睛可以啊，她去參加過超級女聲，沒人捧所以成績一般，沒幾場就被刷下來了。其實我覺得她唱挺好的，人長得也不錯，就是氣質上缺了點霸氣。”

我不像丁曉鬆這麽閱人無數，看不出來霸氣不霸氣。所謂人靠衣裝，她這一身價格不菲的名牌，再怎麽樣也差不到哪裏去。

丁曉鬆踢了藍虞兒一腳，說：“你就不能化個豔一點的妝？看著跟沒睡醒似的。挺漂亮的姑娘，去補一補，我一會兒給你介紹個好的。”

“就你那些朋友？”藍虞兒冷笑一聲：“你是愛我呢，還是害我呢？”

丁曉鬆“嘁”了一聲，衝我們齜了個牙，起身離開了。

這時，我們聽到門口一陣喧嘩，原來是邀請的樂隊到了，正往台上搬各種樂器，擺弄音響設備。藍虞兒喝了幾口酒，說：“謔，還現場演奏呢！這回她男朋友可真動真格的了！這個派對，最起碼有好幾百人吧？”

確實，整個場地的布置擺設什麽的，都能看出非但是砸了錢，而且還是用了心思的。我扭頭去看看翁恬，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笑容格外的甜美動人。也許，這樣的派對是很多很多女孩子的夢想。我不是不羨慕，就是覺得有點太高大上了，跟我的生活距離太過遙遠，有些不接地氣的那種夢幻感，不夠真實可信。

這時，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叫我：“葉曈。”

我扭頭去看，站在我身後的居然是李九一！我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你？”

李九一跟平時很不一樣。

他今晚打扮得很整齊，中規中矩的襯衫西褲和一件裁剪簡單的中長款呢大衣，把他的身材修飾得很有型有款，讓人眼前一亮。

他對我笑笑，說：“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好巧。”

“翁恬是藍虞兒的高中同學，”我問他：“你呢，跟誰認識？”

李九一猶豫了一下，說：“趙煜邀請我來的。今天請客的是他的朋友。”

我的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傻乎乎地問他：“你跟趙煜成了朋友了？怎麽可能，你才訛詐了他好幾千塊錢啊！”

李九一脫下大衣，拉開我旁邊的座位坐下。藍虞兒立刻站起來說：“你們聊，我那邊有個朋友，過去打個招呼。”

李九一仔細地把大衣疊平整，搭在身後的椅背上，一字一句地說：“他爺爺在我們醫院，想找心胸科的主任醫生開刀，那是我的導師。”

我聽明白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扁扁嘴說：“紅包沒少給你包吧？”

“反正比上次給你的多，”李九一絲毫沒有掩飾地說：“怎麽了？要跟我談道德底線？”

“沒什麽，”我說：“就是隨便問問。”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你現在也開始跟我裝了。”

我看他一眼：“我裝什麽了？”

“裝什麽你心裏不清楚麽？”

我沒說話，氣氛頓時就有些尷尬。

李九一深吸了一口氣，問我：“我問你一句話，你能老實回答我嗎？”

我點點頭。

“你愛沈吟久什麽？”

我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才好。想了好一會兒，我才回答他：“愛他的一切。”

“這個不是答案，你這是在敷衍。”

“實話我，我不知道。”我很坦誠地對他說：“也許是我情竇初開的年紀剛好遇上他；也許是我很多很多年對他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我愛他人好，心好，對我也好。他為了我來上海念書，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吃苦受累的。還有好多東西，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再說了，愛一個人，真的需要把理由一條條說清楚嗎？”

“那，如果我也對你一樣的好，甚至更好；如果我也為你做很多的事，甚至更多的事；如果我也為你吃苦受累無怨無悔。”李九一頓了一頓，問我：“你會愛我嗎？”

我沒說話，就是看著他。

我覺得他問了一個特別幼稚可笑的問題，一個根本不符合他的智商情商的問題。我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波瀾不驚的樣子。他這個帶著點偏執倔強的明知故問，無端端地讓我體會出一種隱藏著的滄桑來，心裏挺難受的。

他沒想要答案，他知道我理解不到他這個問題真正的含義。

李九一拿起我的杯子，問我：“能給我喝嗎？”

我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他的手機發出短信提示音，他拿起來看了看又塞回口袋裏，然後一口吸幹淨杯子裏的酒，伸手就拽我起來，說：“跟我來，有幾個人我想帶你見見。”




（獅子座，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