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反應快的，丟了一句：“你們坐著，我去。”便追出去了。

譚思懿大踏步地走得很快，等我快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進了觀光電梯裏，眼看著就要關門。我趕緊叫他：“譚思懿！”他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最後還是按住了門，讓我衝了進去。

我們倆對視了幾眼，都挺尷尬的。譚思懿問我：“你知道今天要來見的是我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媽編了個故事，跟真的一樣。”

譚思懿的臉又紅了，恨恨地說：“這算什麽呢？太丟人了！”

我問他：“為什麽？”

譚思懿低著頭，好半天才說：“我纏著你也就罷了，現在連我家裏人都死纏爛打的，而且你的意思早就表達得很清楚了。難道，你不覺得丟人嗎？”

“你怎麽就知道是你父母找我們的呢？”我聳聳肩說：“也許，剛好相反也說不定啊？”

譚思懿看了看我，問：“你和肖恩？”

“分手有小半年了，”我老老實實地說：“我爸媽正著急上火地催我找男朋友呢！”

譚思懿不說話了，依舊低著頭。

電梯到了地下兩層，門打開後一陣冷氣撲進來，我禁不住瑟縮了一下。譚思懿把我往後拉了拉，立刻按了關門鍵。我順手拍亮頂層西餐廳的燈，說：“一起吃飯吧，來都來了。”

譚思懿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說：“你怎麽穿得跟超市裏推銷春節大禮包的小妹妹似的，真醜！”

“醜嗎？挺好看的啊！”我低頭看看自己，說：“曼樓蘭的，蘇繡呢，可貴了！”

“衣服是挺好看的，”譚思懿說：“就你給穿醜的！”

“去！”我瞪他一眼：“會不會說話！”

譚思懿偷偷地笑，不再搭理我。




我們回到桌邊的時候，譚思懿很禮貌地跟我爸爸媽媽打了招呼，還為他剛才的行為道了歉。我媽笑著說：“我們理解，理解！男孩子有時候比女孩子更看重麵子。你媽媽想給你個驚喜來著，沒想到，你沒喜，卻驚著了。”

“沒有，沒有，”譚思懿趕緊說：“看到芃芃，我很高興的。”

接下來的談話就很順利了，用央視新聞的話來說，那就是在親切和諧的氣氛中結束用餐，賓主盡歡。 我不由得想起肖恩的父母來。如果他們能像這樣和我家人一起有說有笑的吃餐飯，是不是我和肖恩早就已經結婚了呢？

聊得差不多的時候，譚思懿起身來說要去洗手間，其實我知道他是去買單，這是他的老套路了。以前和我們的同學一起去吃飯，他總是先去把單買了。一半人說他是大方，另一半說他是炫富。我想，應該是各有一半。

趁著譚思懿不在，他媽媽坐到我身邊來對我說：“芃芃，你回去可別怪你爸爸媽媽把你騙過來啊，都是我們的主意。你不知道，自從你回國後，他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他告訴我們說你就快要結婚了。你看，這都挺長時間了吧？他不怎麽交女朋友，就這麽單著，我們做父母的著急啊，是不是？前一陣子，我們去美國看他，我打掃屋子的時候，順手把一張過期了的什麽新樓盤開售的廣告紙給他扔掉了。結果他大發脾氣，狠狠地跟我吵一架，我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是他爸爸腦子反應快，偷偷對我說，你覺不覺得那廣告上的姑娘，多像季芃芃啊！”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又酸又疼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媽媽接著說：“我當時就想，找到你爸爸，看看你究竟結婚沒。要真的結婚了，那我們也沒話說。我記得以前你告訴過我的一些信息，找到你爸爸，結果你看，你還是單身！芃芃，不管怎麽說，當年你們也是挺要好的一對，是不是？我們真心希望，你能再和他試一試，也許就能成也說不定呢？老實說，你上哪兒再去找一個像他這樣對你死心眼的男人啊？”

我被她說得，特別感動，尤其是在肖恩離開我之後，讓我更能體會到譚思懿的不容易。 我對她點點頭，說：“高阿姨你說得對，他對我真是沒得說的。”

譚思懿掀開簾子進來，他媽媽立刻就起身來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去了，用很歡快地語氣說：“思懿，芃芃的爸爸說知道一個很不錯的字畫集市，今天剛好有新春活動，我們想去湊熱鬧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字畫值得收藏的。我們坐他們家的車去，你帶芃芃出去玩你們年輕人喜歡玩的東西吧？”

譚思懿看了看我，沒吭氣。

我說：“聽新聞說，今年的賀歲片挺好看的，要不，咱們去看電影？”

他很禮貌地同意了，可語氣卻有些冷冰冰的不怎麽起勁。等我坐上他的車，譚思懿對我說：“我不想看電影，直接送你回去吧！”

我有些意外，有些失落，說：“好吧，也行。”

一路上，我們倆都很沉默。譚思懿的表情非常嚴肅，專注地看著前麵。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你怎麽了？”

他想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我媽希望你再和我試一試。但是，芃芃，不是我矯情，我真的不能再和你試了。有些人，不拿分手當回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我不行的，總覺得拔不出來。我告訴過你，我跟別人談過戀愛的，可最後結果都不好。你看，你算是漂亮的，但是也不至於漂亮到哪個份上。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真的。”

盡管譚思懿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們再來一次，又沒結果的話，譚思懿不一定能接受得了，他已經努力過兩次，失敗過兩次了。

這個時刻，我特別地心疼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手。

譚思懿一下子就躲開了，說：“你別碰我！”

我非常尷尬，臉立刻就紅了，縮回我的手來，低聲說：“對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譚思懿看我一眼，滿含歉意地說：“不是這個意思。”

到了我的樓下，我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好，看他的樣子，是不準備跟我再見麵的了。我隻能說：“我上去了，謝謝你！”

譚思懿咬著嘴唇，嗯了一聲，說：“再見。”

我爸媽一直玩到快吃晚飯了才回來，買了一大堆的文房四寶，我爸說去看了一圈激起了他寫毛筆字的癮來，要開始寫大字了。

我摟著抱枕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媽問我說：“你不換衣服出去嗎？”

“去哪裏？”我問她。

“我怎麽知道你們去哪裏？”我媽擺弄著她精心培育的水仙花，說：“我隻是看到思懿的車子在對麵的花壇邊停著，他的車牌最好認了，難道不是來接你的嗎？”

我看看時間，這都好幾個小時了，他還在我樓下沒走。我想都沒想，在我的睡衣外麵套了件羽絨服就跑下去了。



（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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