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兒時的朋友
文章來源: mycereal2009-01-21 05:5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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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些女友,大多數都在國內。Y是其中的一位,她是我的初中同學。

嚴格地說,她是個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但是她又很特別。因為她是個特別溫柔,特別平靜如水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我們之間的友誼很長很長,可以說很深吧,因為我們一直都很要好,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又很淡,有點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我一想到她,就覺得心裏柔柔的,好像是一陣清風吹過,帶來了梔子花的香味。又好像是聽到了一首溫柔的小夜曲,讓心裏很平靜,很快樂。回憶起來,認識這麽多年來,她給我在那個多愁善感的少年時代,帶來了很多溫暖。

她家住在學校裏。初一初二的時候,作業並不多,放學了,我經常會到她家裏去玩。穿過那個大大的操場,有一些教師樓,她家在一樓,有一個小院子。她一直是個乖乖女,一放學就回家的。我比較地遊手好閑,精力過於旺盛。

如果看到她的媽媽在家,我心裏就會有點惴惴不安。我怕任何家長,老師,覺得和他們都沒有話說。她媽媽知道我的學習好,所以看到我,也沒有說什麽。不過我是來玩的。我在哪裏都是以玩為主的。所以有時候,看我們光說話,不學習,她媽媽就會問我們,為什麽不寫作業。所以有時候,我也在她家的客廳裏做作業。這時候,我也心安一些。寫完作業,就閑待著。

她的房間麵向南邊的院子。下午4,5點鍾的時候,屋子裏光線差一點,很幽暗,朦朦朧朧地。象那個時候大多數的人家一樣,房間裏的陳設簡單,一個單人床,一個五鬥櫥,一個書桌,一把椅子。我們就在那裏默默地坐著,或站著,有時候看著窗外。 她不善談,我也是。想起來什麽就說兩句,沒話說的時候就一片沉默。但心裏很自在。再說早早地回自己的家,不也是待著嘛。

有一次我一回頭,看到五鬥櫥裏的大鏡子裏的我,就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鏡子裏的我有一張蒼白的,瘦瘦的麵型,一雙黑晶晶發亮,而又略帶點迷茫的眼睛,往好裏說,就是清秀,往不好裏說,就是其貌不揚。身材也瘦弱,不高也不矮,身穿一件藍色運動服。這身衣服很合身,看著還比較順眼。

到了高中,我上了本校的重點高中,她去了市裏的衛校。我們來往地少多了,但並不間斷。有一天下午,可能是暑假期間吧,記不清了,我去她家玩,她要去衛校交下學期的學費。我陪她一起去。到了學校,哇,那麽多人啊,全是小女生。都在走廊裏排隊等著,嘰嘰喳喳地,每個人都在說話,那時候真是感覺到了一千隻鴨子在叫的感覺。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始報名。

我們隨便聊聊,她好像說班裏都是女生,(不過好像還有一個男生似的,那個男生在那種環境下很孤單,很特殊--太多年了,我記不清了)。她還說,上課的時候很多人都講悄悄話。老師也不太管。(這裏我要插幾句,這就像大學生一樣,到了大學,像解了套一樣,很多人沒有學習的壓力了。不過,護士都是很可愛的,我見過的護士都是很努力認真工作的)  她們在上課時,有的人特別喜歡一點一點地複述前一個晚上放的電視連續劇,因為一個人一晚上隻能看一個片子,這樣聽了別人講的,別的電視劇還有自己漏看的某一兩集的劇情就都知道了。偶然也偷偷看閑書。

我聽了覺得很驚奇,很有意思。高中的生活還是很緊張的,她們的生活象是另一個世界。

然後我去上了大學,她到醫院上班了。到了寒暑假,她歇班的時候,我還是經常找她玩。她家搬到一個新樓,她家在五樓。

記得一個暑假。太陽明晃晃地照著,柏油馬路很燙。知了在樹上不停地叫著。我到她家裏玩。忘了兩家都是什麽時候有電話的,有了也不常打,所以,我經常是不速之客的。

那次我氣喘籲籲地一口氣爬上五樓。敲她家的門。心裏怕她不在家,就白跑一趟了。她往往都在家。她一開門,我就看到她親切的麵容。她臉上浮起的微笑。她見到我的時候,臉上總是浮現出含蓄而又很喜悅的微笑。

喝水,吃西瓜,她總是很熱情地招待我。

她的房間不大不小,通向陽台。五樓的風就是大,一會就刮過來一陣風,屋裏麵涼快極了。還有,風的威力很大,一下子就刮進了紗門紗窗,在屋裏快速迅猛地轉幾圈,嘩啦啦地掀動屋裏麵的物品。

屋子裏還是那樣,主要的陳設就是一個單人床,一個櫃子,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五鬥櫥。單人床上鋪著涼席,上麵放著一兩本雜誌,一件她正在織的毛衣,給她弟弟打的。

我說,你打的是什麽。她拿起來,我一看,是一條線褲。我誇她能幹,她卻很不以為然,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就是平針”。她說。

不過那個毛線特別特別的細,所以打起來那件毛線褲,想必她花費了不少時間。我那時還不會打毛衣,更別說是複雜的線褲了。另外,她還做不少家務活。

我那時候還是個油瓶到了都不扶的大小姐。記得到了大學,第一次洗衣服的時候,我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因為我不會,不知道怎麽搓。還好。我上鋪的同學熱情地主動地給我做示範,教我洗衣服。

我們有時候看一會電視。她不喜歡說閑話,不喜歡八卦,是個很有分寸,很內向的人。所以我們最多的活動就是打牌,偶而也下棋。她挺喜歡打牌的。我們就搬一個高椅子,兩個小凳子,坐在那裏打關牌。她打得比我好些,也比我認真。

夏天的午後真是很長,很靜。外麵很亮,有時候聽到知了叫一聲。風一會來一會去,真是“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打牌的時候,我有時候喜歡望望這個樓對麵的高高的初中教學樓,離得比較近。看著那樓房,那些窗戶,和窗戶裏隱隱約約的教室。如果是平時上課的時候,還可以看到教室裏黑壓壓的腦袋。每隔一個小時左右就會聽到下課時一串長長的鈴聲。我心裏就會有點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初中時代。

有時候也去陽台轉一會。看看天,看看遠處,再看看樓下來往的小小的人影裏有沒有認識的人。往往都沒有。

到了下午4,5點鍾的時候,往往她要準備晚飯。有時候她要出去買饅頭。有一次她在家裏蒸花卷,我在旁邊看著,覺得她真能幹。我走了,她有時候送我,有時候要出去買饅頭,順路一起走一會兒。


(寫於兩,三周前,因為寫詩多了,就忘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