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美食(二)
文章來源: mycereal2008-11-26 21:35:03


一碗牛肉粉絲煲,在冰冷的寒冬,呼嚕呼嚕地大口大口地吃下去,肚子就會慢慢地熱起來,人生是多麽地美好啊。

不知從什麽時候,家鄉的小街上出現了很多的小吃店,專門賣牛肉粉絲煲。其中有一家小店,開的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個小店坐落在一個十字路口的左邊,其中一條路往下走十幾米就會到達在一條坐落在市裏最繁華的大街上的市百貨大樓。小店所在的街也挺繁華,兩邊開滿了副食品小店,童裝店,服裝店,租錄像帶的小店,布店,織毛衣店等等。而通往百貨大樓的小路上有不少的小吃攤,一路走過去,看到燒餅,餛飩,羊肉串,麵皮,包子之類的 ,應有盡有。這一帶,離我家不太遠,是我常經過的地方。其實那個小城,有多少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足跡,和深深的回憶啊。

這家小店不知為什麽,味道是不錯,但是也吃不出很特殊的地方,不過別人家大都是三三兩兩的顧客,他家卻總是人滿為患,特別是傍晚的時候,有時候都找不到空位。大概就是人越多,來得人也越多。

推開那兩扇小小的玻璃門,裏麵也不大,一個十米左右大的房間而已,一個小走道,兩邊是一排排的桌椅。吃飯的人以年青人居多。坐下去,一會兒就端上來一個棗紅色的小沙鍋,熱氣和香氣迎麵撲來。湯是醇厚濃香的牛肉湯,紅色的是一片片厚薄適宜的牛肉,長長的滑溜溜的是粉絲, 上麵點綴著綠色的香菜和蔥花。份量也很足,吃完管飽。吃的人往往喜歡到店外麵買一兩張燒餅回來,就著粉絲湯吃。奇怪的是那個賣燒餅的也是生意興隆,兩個店主互相照應吧。那燒餅也做得很好,比巴掌略大一些,白色的,橢圓形,薄薄的,上麵綴著些芝麻,餅很軟和,又有韌性,用手撕一長條下來,放在嘴裏慢慢咀嚼,充滿了淡淡的香氣。

我最喜歡到這樣的小店裏吃東西,三兩好友,邊吃邊談。或者是逛完街回來,吃碗粉絲恰恰好。可是我上班的地方離家也很近,我一般都回家吃飯。我的同事好友們都住得比較遠,而且我們都是三班倒的,時間往往對不上。不過,偶爾也和朋友們一起那裏吃一回。有一次,我下午上街買了點東西,回來特地去這家店提前吃了晚飯,因為晚上有夜班,想著即將到來的一個漫長的夜晚,或清閑,或繁忙,我一個人在那裏慢慢地吃著,心情微微有些落寞。

還有一次爸爸去出差,我叫媽媽不要做午飯了,拽著她一起去這個店吃飯。父母那個年代的人,比較節約,不像我們這麽熱衷於下飯店。有人愛喝酒,愛的就是那一口;我愛下飯店,愛的就是那個氣氛,那個情調,吃飯倒是其次。嗬嗬。我和媽媽吃過了那頓粉絲煲,兩個人出來慢慢地往家走。我媽媽說,這有什麽好吃的。你怎麽老是吵著要去吃它。我微笑不語。其實家裏以前也買這種粗粗的紅薯粉絲來燒湯的。後來媽媽也學著給我做牛肉粉絲湯,愛心牌的。我也很喜歡。

我那時的男朋友,現在的老公,當時他在北京讀研究生。每次他回來,有時路過這個店,我就說,我們進去吃吧,可他不喜歡吃這樣的小打小鬧的東西,他喜歡的是去飯店點兩個真正的好菜,他的另外一個理由是,在小店吃東西覺得不衛生。每次都拽不動他,他說,要去就去飯店,我隻有作罷。不過有一次他大姐一家要去吃,我們倒是一起去吃了一回,在另外一家店。

工作後,和女性朋友一起去逛街,去吃粉絲,或別的東西,有的忘了,有的還記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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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吃麵皮的時候,是上高二還是高三的時候。有一天周五下午好像提前放學了,我的同桌F突然說,走,我請你吃麵皮去。 因為我不住校,平時也很少自己在外麵買東西吃,記得隻是偶爾冬天買個烤紅薯,夏天買個雪糕而已。所以我不知道麵皮是什麽東東。

來到了大街上,原來是個流動小推車,上麵寫著陝西麵皮。老板很麻利地就做好了兩碗,端給我們。

“很好吃的。快吃吧”。 F說。她捧著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回想起來,那麵皮是用米做的。寬寬的,長長的,滑溜溜的,像是寬麵條,但嚼起來,很筋道,也很柔軟。麵皮拌了些香油,醬油,醋,辣椒油等,還放了些黃瓜絲,綠豆芽之類的東西。這東西我愛吃,後來工作以後經常買來吃,出國以後就更加思念這個東東,勝過了我自己或者四川妹妹做的涼粉。

但是當年我第一次吃,卻覺得怪,不是不好吃,而是覺得奇特。有點像第一次喝酸奶的感覺,不過第一次喝酸奶我痛苦得呲牙咧嘴的,吃麵皮卻並不痛苦。 但覺得有點涼(平時吃慣了家裏熱乎乎的麵條),而且我還不太餓,所以我吃得很慢。

而F吃得呼啦呼啦的,風卷殘雲似的,頭也不抬,很快一碗就快掃光了。她是住校生,平時學校的夥食很簡陋,有時她們會在外麵買點包子,餛飩等打打牙祭。這個東東,想必她特別愛吃。

F是個很可愛也很好看的MM, 皮膚白皙,略圓的臉形,不大不小的黑眼睛,特別小巧的嘴,身材高挑,見到了她,我才第一次真正明白又苗條又豐滿這個詞的含義。她的性格豪爽,但有點倔強,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嘴巴厲害,見到了她,我又明白了一個詞,如火,如水。這些象是一個迷一樣完美地為她結合在一起。

不知為什麽,她對我一見如故,非常地好,什麽事都讓著我,什麽事都為我著想。她對我隻有溫柔如水的一麵,我把她當成了我的大姐姐一樣,雖然她隻比我大幾個月。但我那時沒心沒肺的,我除了上課拉著她講話,開小差之外,沒有帶給她任何好處。我的學習還行,她那時學習還不行,但是她跟我一起傻傻地為一些無聊的事開心的時候,好像未來對她還是很遙遠的事。

後來畢業後,我隻見過她兩次,因為她的家離我們家有好幾個小時的路,我雖然有她的地址電話,但我都沒有好好保存。她那時已經有些小小的坎坷了,在升學方麵,雖然經過她的刻苦和勤奮,複讀一年後,成績變得很優秀,但高考時生病了,高考失利。最後上了一個很一般的學校。

高中畢業後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她來我上大學的學校看我,我很高興,好好地招待了她一番,但是也隻是一起吃了學校食堂二樓的小炒而已。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個夏天,她可能是進城辦事,順便來我家裏看我,因為沒想到她會來,我覺得很出意外,她卻興致衝衝的。

當時正是午後,或者是我思睡,倦懶,或是我心情不好,加上沒有準備,我有點沒精打采的。(其實我是個愛玩的人,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我們倆坐在我的床頭,我的臉有點拉著,也想不出什麽話和她說,兩人說完了開場白,很快就相對無言了。她是個很敏感的人,是不是覺得我不喜歡她,(其實不是那樣的)所以很快就告辭了。

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她,過了三,四年左右吧,在另一個朋友家,突然她說起F的情況。原來F現在過得很坎坷。

我一下子驚呆了。心裏思潮起伏,驚濤駭浪,而我心裏的天空,就像是被一片陰雲籠罩。

其實我當時想過也可以去看看她。我可以找到她,隻有通過一,兩個同學問一下她的地址或電話。但當時我自己覺得自己過得也不是那麽心想事成,或者是我怕看到她變得憔悴的模樣,(憔悴這次詞,是我那個同學描述她的), 我就沒有去。

所以一種食物,可能會讓我想起一個人。當我在那個城市高朋滿座的時候,和新的朋友一起嘻嘻哈哈地去吃麵皮,或自己一個人到一個小小的麵皮店過個嘴癮,也許不是每次都會想起她。但是,她一直住在我心裏,在一個很深很神聖的地方。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我會常常的想起她。為了她給我的這段純潔,深沉的友誼。祝福你,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