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騷猶如水墨江南
文章來源: 愛河魚網2009-05-28 00:42:24
無錫有個畫家,最擅長畫水墨江南,也隻畫水墨江南。江南最有味道感覺也就是在潮濕中看暈開的煙雲水霧狀。淡霧中,浩淼的煙波,垂柳的止水,畫橋的船塢,浣紗的漁女,都是入詩入畫的靈感,都是入心入憶的回甘。

一個潮濕的女子會被冠名悶騷,她就像琵琶後麵的評彈,抑揚頓挫,一波三折,柔斷心腸,她就像咿呀的昆曲,吞詞吐句駢體連綿,水袖拂麵欲語還休。隻有懂她的舌頭才能體會到陳皮話梅的滋味。她不會心裏擱不住事,刀子嘴,直腸子,急脾氣,一杆子捅到底,好像沒有朦朧水汽遮擋,那京城夏天的烈陽高照。

悶騷來自於南方罵人的話:“你是馬桶蓋不揭,悶騷”。說男人意下陰險,說女人意下曖昧。騷是要經過捂蓋發酵才能生成。悶騷的女人外表會是體麵賢淑光溜圓潤,就像大紅漆木馬桶,經常甚至可以當板凳坐的。北方人多用痰盂,所以對馬桶的悶騷沒有特別強烈感受,如同他們愛聽大鼓,高亢激昂;操西皮流水,唱義薄雲天的京戲。

悶騷的女人好像味道綿長的豆醬,腐乳,酸菜,米酒,糟魚,奶酪,對愛上那一口的男人,一輩子是戒不掉的致命嗜好。水墨江南也沒什麽可圈可點之處,但她迷人的是霧裏看花的婉約味道,是那說不清道不明,就是讓人自甘沉迷的莫名眷戀。明騷女人如大太太,耍脾氣,使性子,指喚丫頭,罵廚子;悶騷女人如小妾,隻在老爺懷裏或巧笑或隱泣或拋眼兒,在外人麵前永遠是規規矩矩。

年輕男人是不耐煩悶騷的,他們要外形養眼條順盤兒靚的女人,隻有風塵彈靴,辭官故裏的老男人才會越過明豔女子,直奔悶騷婦人,宛如遠方遊子,一下火車,就直奔他們心中的家鄉雨巷,走再遠的路不怕,為要嚐一口母親用黑陶海碗蒸出來的那份梅菜扣肉。

潮濕是悶騷女人的靈魂,她會哭泣,會掉淚,上麵默默含情,下麵春潮湧動,如太湖美水煙波浩淼。悶騷是掩蓋,是遮攔,是千呼萬喚始出來,是養在深閨人未識。悶騷的女人一但選在君王側後,那男人就從此不早朝了。這就是那位畫家,畫了江南的水,從此就隻取那一瓢飲了。雖然迂腐,卻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