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很熱，秋天很長，但寒冷的天氣也還是在人們不情願的期待中突然到來，天氣一下子就轉冷了。這一天，莘兒早晨被凍醒，不得不抱怨自己為什麽頭天晚上不換一條厚被子。把手從被子裏伸出去摸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有一個未接電話，顯示時間是淩晨1點11分。通常的未接電話總會顯示電話號碼，可是這個未接來電卻顯示的是UNAVAILABLE。會是誰呢，半夜三更打電話？從時間上看，像是從中國打來的，那麽給父母打電話問問吧。 

電話通了，是一個男生唱歌的聲音，盡管莘兒知道那不是弟弟，可是每次聽到這首歌，莘兒就會想到弟弟，因為弟弟有著同樣磁性的聲音，莘兒回去探親時弟弟唱的“父親”那首歌讓父親感動，也讓莘兒感動。 

“喂。”是父親的聲音。“爸爸。是我。你給我打過電話嗎？”“什麽時候？沒有啊。”“我媽呢？”“你媽和你舅舅和七姨回老家了。今天是十月初一，去給你姥姥上墳去了。”“是這樣，爸爸，我半夜接到一個電話，卻沒有電話號碼，我想是不是你們有什麽事情找我。不過，就是你們打，也不應該不顯示任何數字啊。奇怪。我媽媽什麽時候回來？”“明天。本來今天就可以回來，可是她還想去看看你三姨。” 

“莘兒。”父親叫。“嗯？”莘兒應到。“告訴你件事情吧，你李姨姨不在了。”“什麽？什麽時候？”“你媽媽沒跟你說嗎？”“沒有”。“是十月三號。”父親頓了頓：“本來最近挺好的。那天她和牛叔叔一起去了公園走了走，還到菜市場買了菜，回家做了飯吃，你知道你牛叔叔不會做飯，都是李姨姨做飯。吃完飯，李姨姨說覺著胸悶，牛叔叔就讓她去睡一會兒，你牛叔叔也睡了一會兒。醒來後，李姨姨還是不舒服，牛叔叔就說去醫院吧。可是那是國慶節長周末，醫生好多都不在。可是就讓牛叔叔在電梯裏碰到一個主治醫生，你牛叔叔一說，大夫立刻就趕去搶救。因為已經搶救過好多次，所以醫生都知道。醫生要檢查，讓李姨姨把頭向後仰一仰。可是，李姨姨把頭一仰，就過去了。搶救了半天，也沒有搶救過來。後來醫生說是胸腔積了很多水。”聽完爸爸的話，又說了些什麽莘兒已經不記得了。 

莘兒去年寫過關於李姨姨的文章，李姨姨慈祥的臉龐和她的擁抱仍然讓莘兒感覺得到呢，可是，她卻沒了。沒有的李姨姨，牛叔叔又怎麽辦呢？ 

起床後，莘兒的習慣總是把所有的窗簾都拉開，讓綠色和陽光都進來，可是這天，拉看窗簾後，看到的士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樹葉子，莘兒索性又關上了窗簾，拉亮電燈，那黃色的燈光讓人感到了溫暖和生機。 

晚上，莘兒又給父母打電話，這回是母親接的。“媽媽，你回來了？”“回來了。”“路上還順利吧。”“順利，可方便了。回去的時候是剛剛送我們回去的。你還記得剛剛吧，就是你舅舅的兒子。回來是我自己回來的。莘兒，你不知道，村子裏的路修得可好了，四條路，平展展的，從村子中間穿過。在村口還修了很高的牌摟。呀，莘兒，告你一件事吧，你六姨的兒子死了。”“什麽？媽媽，你是說敦子嗎？”“是他。”“怎麽死的？他比我要小吧？”“是比你小。那天他去值班，第二天早上也不回來吃飯，你六姨打電話也沒人接。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來。你六姨就讓人去看，去看時，才知道人已經死了，被子蓋得好好的。唉。”“他平時身體有毛病嗎？”“沒什麽呀。” 

敦子，一個象他名字一樣的人，比莘兒小，但比莘兒的弟弟大。每想到他，莘兒的眼前就出現一個挑著擔子在田埂上疾步奔走的人的影子。小時候，莘兒和弟弟回到姥姥家，弟弟總是和敦子去玩，好的時候好，不好的時候就打架。聽弟弟講，有一天敦子挑著一擔草在田埂上走，兩個弟弟藏在田埂下，等敦子走近時突然跳出來掀翻了他的擔子，敦子也翻了一個跟頭，兩個弟弟然後就跑。敦子氣壞了，召集了村子裏好幾個孩子來追著打弟弟，弟弟撒丫子跑，跑了沒幾步，兩個人一對視，掉頭一起衝向那幾個孩子....... 

天已經黑了，天再亮時就不是十月初一了。莘兒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