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獨坐,窗外時不時傳來仿佛打雷的聲音,然而,每次掀開窗簾,看到的,都是幹幹淨淨的地麵,希望中的雨絲與雨聲,並沒有出現。
那仿佛打雷的聲音,不過是過往的車輛。 前天晚上。。。或者是昨天晚上?朋友電話來說:明天中午如果下雨,就湖邊兒?十一點? 我說好啊。 雨我所欲也,湖邊亦我所欲也,二者若可得兼,人生至樂之一也,舍工作而取偷懶也。 偷得浮生半日閑,湖畔小坐似神仙。歸去來兮總自在,斜風細雨四月天。 可惜,天陰氣冷,卻沒有雨。 本來想睡了,好不容易閑下來,今天不妨早一些。 卻磨磨蹭蹭的混時間,竟仿佛早睡是一種罪惡。 終於找到了不睡的理由——感覺到肚子餓了。 於是煮一袋餃子,加一包快餐麵,搭配起來的味道,嗯,不妨一試,應該尚可。 吃東西時,若不再搭點兒東西,似乎也少些味道——比如音樂,比如電影。。。 於是在電腦裏挑挑揀揀,看了幾個片段,都不滿意。 於是長歎一聲,打開了電影版的“將愛情進行到底”——早就下好了,卻一直沒看,不知道是舍不得,還是不忍心。 有朋友說,看了很失望,也有朋友說,覺得很不錯。 本來是想等哪天悶了、獨了、鬱了,抑了。。。再一個人慢慢的沉進去。 這種注定要把自己帶入某個隧道的電影,如今是盡量不看的了。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自心。 比起第一段兒的假模假式,我還是更喜歡第二段兒的殘酷現實,即使用心險惡的編劇導演有意識把人惡心到了不是一般的份兒上,卻還是更喜歡那樣的假真實。 尤其是最後機場的一幕。 如十二年前,她在他的唇邊輕輕一吻。 然後轉身離去。 那麽多年沒見,卻是那樣狗血的重逢,情何以堪。 她的美麗青春,她的狗血中年。 他的夢想青春,他的猥瑣中年。 曾經是那麽美麗的故事,卻已然是如此狗血的現實。 導演您能不能手下留情?愛做夢的人跟您有仇嗎?給我們留點兒念想好嗎? 問題是,電影可以給我們手下留情,生活卻不會。 也想起前天看的另外一場電影,萬有引力。 裏麵最後的那對兒小情侶,我是真的怕他們不打開傘包了。 他們的感情,不那麽容易,於是想一起自殺。 她提議,他說:山高一千八百米,打開傘包五百米,你有二十五秒的時間考慮。 真怕她不拉繩子。。 真的怕了。 早已經對生活中的種種見怪不怪,為什麽還是不忍心看到美的破碎? 寫到這裏,一聲炸雷終於霹靂震響,雨水嘩嘩而下。 今晚算是得償所願。 今年的生活,總是待我不薄。 青春的迷惘,回憶青春的惆悵,都在雨中。 我打開窗子,讓雨聲雨氣雨絲都進來。 恍惚間,樹葉似乎在晃動,應該是某個雨滴的功勞。 真想出去走走。。。 可惜,有些城市的雨水,太不幹淨。。。 想起一部韓國電影裏提到的一個故事:我們認識嗎? 電影一般,故事卻還好。 一九九八年,一個古墓被挖掘,墓主人是一位四百年前去世的年輕男性。 很普通的事情,在中國,古墓無數,四百年的墓,算不了什麽——正如朋友講的那個笑話:大連建市一千周年的時候,某人大約想誇耀自己的城市曆史悠久,問旁邊一位西安的朋友,你們建市一千周年的時候怎麽慶祝的?朋友鬱悶良久,回答:搞了個烽火戲諸侯的遊戲。。。 唉,韓國,韓國。。。 隻是,墓裏還有些東西,有幸保存完好。 一封女子書寫的,懷念他的信,還有一束她的的頭發。 電影,設想了他們在現代重逢的故事。 信封與頭發,被保存在當地的博物館裏。 很多次了,有朋友提議去韓國看看,我都沒什麽興趣。 也許,如果有機會,可以去看看那封信,那束頭發。 隻不知,那束跨越了數百年光陰的秀發,是否還如當年握在他手中時那麽溫軟美麗。 另外,四百年前,應該還沒有韓文,應該還是中文的,或許我能看的懂。 又想起一個故事。 李碧華寫的小說。 在日本,遇到一對老夫少妻,卿卿我我,夕陽裏漫步姍然。 自然,不是夫妻。 原來,是唐明皇與楊貴妃轉世到現代。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於是,尋過了一千年的光陰。 幸好不在中國。 似乎,如今的我們,心胸尚不如古人。 將愛情進行到哪兒? 狗血生活猥瑣中年處? 時光深處? 生命盡處? 回首向來蕭瑟處? 還是。。。 速凍水餃快餐麵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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