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首歌,愛一個人,過一生
文章來源: 淡淡微風2007-05-06 12:45:31


  這句話,似乎是寫在某盤校園歌曲的磁帶上的,可惜大腦年久失修,忘了哪盤。
  這樣的想法,大約很是合我們那個年代年輕人的胃口,要不然,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掛出來——那時候如果寫這樣的文章,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吧。
  當年很為類似的話激動過幾回,似乎年輕時很容易為某些具有煽動性的言辭激動不已,不像現在,多半兒看到什麽都是理性以對——換個詞兒就是麻木不仁。
  現在讓我相信這樣的話,已經很難,但還是懷念相信這些的那個時代。那個什麽都不明白卻覺得什麽都明白的年紀,什麽都覺得有可能的年紀啊,怎麽能忘懷呢——即使回想起來其實僅僅是青澀加傻乎乎。

  記得有次和同學翻看大學時軍訓的照片,驚詫於自己的土包子和笨拙,就問同學:我那時候那麽傻嗎?
  同學奸笑著我:你以為你那時候不傻嗎?
  我少不了也是同樣的回報:嘿嘿,彼此彼此吧。
  那時候他自然和我差不多的土,比我更土的是他那時候還寫詩,不過寫的不錯,至少在我看來不錯吧,反正比我好得多。然而很可惜,他的詩遠比他的形象好,這使他遭遇的挫折也比我們多,原因很簡單,早過了女孩子會為詩瘋狂的八十年代了。
  記得有次在異校的草坪上,我們看到附近有幾個女孩子旁邊兒沒礙事兒的男的,就跟人家套磁兒,結果在社長一襲黑衣一把吉他數首情歌的自如揮灑下,他那本想閃亮登場一下的詩硬是憋在嗓子眼兒裏沒吟哦出來,白白浪費了我半天鼓勵。
  不過,他是那種很有進取心的人,並沒有就此罷休,後來就悄悄的去抄人家後路,可惜功力畢竟不足,成果欠佳。記得有次大雨,他灰溜溜的回來,滿臉的雨水與落寞。原來是與那女孩子去看電影,問人家選擇他還是黑衣大俠,女孩子不置可否——當然了,大家才認識幾天啊,對誰都不了解,你們又住一個屋,怎麽都得罪人,讓人家怎麽說啊——於是他高傲的詩人靈魂覺得很受傷,一段少年情懷,就此著落。
  那女孩子的名字很美,叫湘君。記得我還和她開過玩笑,說湘君是男的,你應該叫湘夫人才是。
  他的眼光比能力好,這是個無奈的遺憾。
  他的另外一個遺憾,是膽量比能量大。比如有次到一軍事單位探頭探腦,結果被當場擒獲,關了一夜。當然,我們大家都明白,人家不會真以為他是間諜,他隻是讓那些無聊之極的衛兵逗了一次悶子。放出來以後,他繪聲繪色的跟我們描述審問他的女子多麽的漂亮——唉,我們非常希望那是真的,可是,太難了吧。
  我們都經過那樣的年紀,我們都是從那樣的時代過來的,我們都曾經那樣的傻過,笨過,土氣過。就像現在回頭看八十年代覺得很洋氣的港台劇,也會覺得土氣的不得了。時代的步伐,誰也沒有辦法。
  臨畢業的時候,我們互相送別,他本來想讀一首自己的詩,後來終於沒有讀,沒辦法,他喝醉了,我呢,本來想唱首小虎隊的“驪歌”,一樣沒唱成,沒辦法,也喝醉了,黑衣大俠的吉他,自然也沒有彈成。
  不過後來這事兒我們補上了,我和黑衣大俠是宿舍裏最後走的,那個熱到人像狗的下午,我們倆穿著短褲,在空蕩蕩的大樓裏聲嘶力竭,把能想起來的歌全唱了。直到我的嗓子啞到出不了聲,他的手指也累到哆嗦。
  總要告別的,不管是朋友還是時光,哪怕再不願意,終究還是什麽都留不住。
  黑衣大俠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隻知道回了雲南。有次在南京,吃完飯一個人正在街上溜達,忽然接到了他的電話——也不知道他怎麽弄到了我的號碼——笑聲是那麽的熟悉和遙遠。於是,我坐在馬路芽子上,和他吹到手機沒電。可惜,後來出國,與他又失去了聯係,從此杳無音訊。

  有次和他在qq上遇到,就問他還寫詩嗎,其實不問也知道答案,少不了與腦滿腸肥的我類似。隻是,還是想問問,隻是,想看看他怎麽答。
  他笑:早不寫了,現在的女孩子不興這個,專心鑽研泡妞秘籍。
  我笑,不會吧,都年紀一把了,還玩兒?
  他發來老婆和孩子的照片,孩子很可愛,眉眼之間與他依稀相似,老婆挺漂亮的,比他看起來老實,眉目之間,卻有些像小了一圈兒的湘君。
  我很想問問他,還記得湘君嗎,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

  都過去了,一路走來,我們聽過了太多的歌,曾經為很多的歌感動過,以後,也會聽不少的歌,然而會不會為新歌而感動,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天一直在聽那首“流光飛舞”,浮想聯翩,於是有了這麽多的胡思亂想,記下來,聊以紀念匆匆草草遺憾叢生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