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摧花辣手?
文章來源: 蔡真妮2009-06-08 20:41:11


剛搬到新家的時候,看到一樓起居室的窗外有兩叢圓狀植物,有點像蘭花,但是葉子要細一些、硬一些,伸展開來鬱鬱蔥蔥,直徑有一米開外。我以為那就是常綠的植物,沒想到第二年的五月下旬,從中間抽出近一米多高的直挺挺的花莖,上麵布滿了花骨朵,過了幾周,綻開了密密的淡紫色的小花,遠看就是個紫色的花柱,淡雅漂亮。
 
對麵的鄰居和我們差不多前後腳搬進新居,她很熱衷收拾她家的前後院。有一天用羨慕的口氣對我說:“真沒想到你窗前的那個植物開出這麽漂亮特別的花來,我以為隻是兩棵長青植物。”
 
我深有同感,它們給了我一份意外的驚喜。
 
隨後,年年看它晚春抽穗,初夏開花,有種迎接老朋友一樣很期待很幸福的感覺。
如果一定要說出點這種植物不好的地方,就是秋天的時候,花杆會變成棕黑色,極硬,豎在綠色葉子中間甚是難看,卻又很難把它折斷或者拔下來。
 
去年秋天,這植物有點過度擴張,不成形了。我鏟掉了一些老的根,修了型。沒想到今年春天長得及其旺盛,往年隻抽出四五個花穗,今年長了九個!其中還有四個不是直的,有旋轉向上的,還有曲折著長的。我這幾個星期隻要一到起居室裏,就站在窗前觀察它們是否又長高了,花蕊有多大了,期待著看那曲著的開花後會是怎麽樣別致的美麗。
 
再過幾天就應該開花了。
 
今天早晨,有女朋友來玩,我和她坐到起居室喝咖啡聊天,習慣性地向窗外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的花呢?花怎麽不見了?”
 
因為那花莖抽的很高,已看習慣了,現在隻剩下兩堆圓葉子的母體,有種明顯的空蕩蕩的感覺。
朋友問:“什麽花?”
我說你記不記得上次來看到的這花中間長出來的很高的花莖?”
她點頭:“對啊,很高,那麽又高又直的花少見,我有印象。”
 
我們倆奔到窗前,看到那含苞欲放的一支支花莖都那麽不甘心地被折落在葉子上、地上,彷佛都能感覺到她們的哀哀痛苦與不甘,馬上就要開花了呀!
 
怎麽會這樣?

誰幹的?

會是動物嗎?

我們這裏有野兔,總來吃我種的鮮花,還有肥肥的土撥鼠,曾經看到它在院裏挖的大洞。
 
我仔細看了一下花莖折斷的地方,很整齊的斷口,顯然是刀或剪刀之類的利器所為,不是被動物咬的那種參差不齊的樣子。
 
現在在地球上能使用工具的,目前知道的還隻有人類。
 
會是誰幹的呢?
 
家裏一共五口人,首先肯定不是我自己,除非我夢遊,不過從來沒有人發現過我有此項特長。
 
肯定不是三豬,雖說他經常辣手辣腳摧花,但摧的都是地上的小花,這麽大株的花對於他隻怕是有心無力。
 
肯定不會是老公,他從來不管前院後院的事兒。
 
也不大可能是小州,他負責割草剪枝照顧院子已經好幾年了。雖說高中剛畢業很激動,不至於激動到去剪花吧?又不範進中舉了。
 
難道是Kelly?
這姑娘特別,對科學感興趣,到圖書館專門借科學方麵的書籍看,天天問我的都是自來水是怎麽處理的,可樂裏的氣泡怎麽壓進去的這類問題,難道她看了什麽特別的書在做某種摧毀性試驗?
 
我馬上揚聲喊凱麗下樓,問她是否剪了窗前的花,她頭搖的像撥浪鼓說:“我現在感興趣的是太陽係的九大行星,地球上的事我都已經研究過了。”

 
家裏人都排除掉了,那隻能是外人了。
 
我們這個社區平時治安一直都挺好的,我家和周圍鄰居家和睦相處,幾年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鄰居的孩子們都是我家孩子的朋友,誰會幹這種事呢?
 
要知道這兩株植物就在窗前,要來剪花一定要跨過草地,走到房子跟前來才行。
 
想著有雙黑手鬼鬼祟祟地趴到窗前剪了這些花,一種隱私被別人侵犯的感覺強烈地襲上心頭,心情突然變得不安,還有幾分沉重。
 
旁邊的老外朋友說也許是誰家調皮的孩子幹的,一直在說:“真可惜!”
 
我不大相信鄰居的孩子會幹這事,看我們家的花不順眼就偷偷來給剪了,有點說不通。
 
聽人說經濟不好的時候治安就會變壞,難道有人要來家裏偷盜?提前踩點先把花剪了好方便爬窗入室?這也有點太蠢了,打草驚蛇啊!
 
正在忐忑不安之時,老公打來電話和我說點事兒,掛斷電話之前,我猶豫了一下想把這事告訴他,因為涉及到了家裏的安全。轉念一想他正在上班,就別影響他情緒了,等下班回來再說好了。
 
小州給鄰居割草回來,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是否是他幹的,他說我怎麽會,然後仔細查看了一番,也推測是誰家調皮的孩子幹的。
 
我家斜對麵的鄰居皮特是警察,我在想晚上散步的時候碰到他一定跟他提提這件事,征詢一下他的意見,看是否需要報告警察局,因為我心中明顯地升起了不安全感。

這件事很奇怪,怎麽都想不通。
 
晚上,我一邊想著這事一邊在做韭菜盒子,老公進門都沒有發現。
 
老公問:“你在想什麽這麽專心?”

我就說有人把咱家的花給剪了,我想和皮特談談這事兒,看看怎麽辦。

“花?”老公問:“是房子側麵的玫瑰花嗎?”
"不是,起居室窗前的花。”
“那窗前哪裏有花,不就是幾個灌木嗎?”
”你沒注意到麽?很高的幾隻花箭,最高的有一米多高,馬上就開花了。”

老公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又問道:“你說那些像蛇一樣的有直溜溜的,有彎彎曲曲的硬棍子一樣的東西是花?”
“是啊!那就是花啊,開之前不好看,可是一旦開花很漂亮的。”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他的語氣和表情不對,看向他。
 
他頗有點不自然地點頭道:“那些都是我剪的。”
 
我呈石化狀,麵前這人陌生得很,他是誰?
 
老公解釋道:“我不知道那是花,昨晚我和三豬散步時,突然看到那些又粗又長的東西,想起來去年秋天你費了好大的勁去拔它們,手都劃破了。所以我就想趁它們還沒長成,現在給剪了,這樣到秋天你就不用費勁了。”
 
天啊!事實的真相總是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千萬不要肯定自己老公不會怎麽樣,他可能做的事是超出你的想象的!
 
我們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了,他都沒看見過那些花,就是今年的花莖長出來至少有三個星期了,他昨天才發現。即便如此,剪得時候也應該看得到那些花蕾吧?
 
要不說男人女人是兩種動物呢,有時真的很難理解對方。


老公一個勁道歉,
後來他一直守著爐子負責烙盒子,大熱天的腦袋上都是汗。我包完了所有的盒子就對他說你先和孩子們吃吧,我來把剩下的烙出來。
 
他搖頭不挪地方,說砍了我的花,要將功贖罪。
 
摧花的手那麽狠辣,烙幾個盒子就贖罪了?他給自己量刑準確嗎?

 
不過說到底這屬於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行為,出發點是好的,還是要鼓勵的,否則以後就不敢再關心老婆了。
 
所以我告訴他:這事兒千萬別往心裏去,花,明年還會再開,老公的心意無價。


隻有自己在心裏暗歎:我可憐的花啊!琢磨著要不要學學黛玉把花葬了,可是那花莖太長,挖坑的工作量實在太大了,就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