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憶斧頭湖 Remote recalling the Futou Lake 20010428
開春起耕,得蘿卜頭一鬥,粗不盈寸,食之如藥,乃憶斧頭湖歲月。時隔十年有餘耳。以此紀念武漢大學故孫祥鍾師,王徽勤師和陳家寬師。
三縣匯集,其岸有山1)。 交而未通,斧湖蕩蕩。 納雨鹹寧,流諸長江。 碧波萬頃,物阜水鄉。
初次下點,跋涉輜重。 三洲2)定址,緊隨師兄3)。 四麵環水,有線無電。 村店不著,漁歌連連。
早春二月,青黃未接。 水多洲少,蘆筍尚歇。 淫雨三日,望天愁焦。 出湖不得,唯有茼蒿。
挖地一米4),比尺十分。 細淘泥漿,但留蘆根。 兩日兩方,背疼腰傷。 漁夫笑我,以為瞎忙。
絮揚燕雛,觀吾初學, 駕船迷魂5),魚蝦捕絕。 初夏晴晚,偶見對岸。 新手行舟,悠悠向變。
菰斑異質,蓮葉二型, 菱發須根,荇鱉6)相競。 黃絲7)黑藻,鋪底如毯。 魚貫其中,直視無攔。
春拔菰筍,夏割藤菱。 拾卜摸螺8),赤腳緩行。 身置魚鄉,半夏無肉。 望池興歎,自帶烈酒。
夏日如蒸,無為即汗。 半途水盡,劃手愁歎。 湖浩如海,未飲望洲。 勉力而歸,啤酒澆頭。
湖區廣大,小蟲9)蠻刁。 半床10)餿身,蚊無以咬。 龜鱉難得,但遇水蛇。 忍遊胸前,驚殺無赦。
糯米新菱11),夜不能寐。 混跡酒肆,繁星同醉。 秋荻瑟瑟,蓮葉田田。 食彼灰茭12),吐氣如仙。
庫克13)造訪,水蕨喜見。 食於水鄉,滿桌菱蓮。 唐工14)獵雁,勞功未居。 歸路賀勝,飲湯黑魚。
法泗鎮小,治而未安。 候船時刻,盤纏不見。 武漢路遙,一日往返。 車船數易,隻為補款。
草魚將起,恐彼賊蟊。 夜守陋棚15),魚躍鼠叫。 冬至水退,出魚頭洲。 推船淺水,泥淤及裘。
一月十四,生日正值。 但著漁褲,菱樣取之。 風吹耳哨,字澀手僵。 獨立曬腳,日弱無光。
久工未竣, 新河船閘16)。 壩陷泥中,但養雞鴨。 奇魚翔淺,琵鷺嘴扁。 遍走菰灘,雁飛衝天。
金口歸冷,取暖向陽。 武泰步丈,省親黃岡。 同饗一鍋,同寢一床。 庶子貴恙,武漢探望。
一年辛苦,文章累牘。 菱屬分類,依然糊塗。 經濟開發,需求勁強。 斧湖資源,唯我17)最詳。
三載再訪,滿湖圍網。 平衡何求,水草食光。 爾來十年,往事如煙。 隔海西望,憶苦思甜。
【注】 1) 山名斧頭。湖亦因山得名,位於鹹寧,武昌和嘉魚縣交界處,廣123平方公裏。2)湖中洲名,屬嘉魚縣。3)指李偉博士。4)為求菰地下生物量分布而挖。5)指迷魂陣,一種有害漁具。6)指荇菜(一種浮葉根生植物,詩經有載)和水鱉(一種漂浮植物)。7)指黃絲草,是長江中下遊淺水型湖泊中頂極沉水植物群落單優建群種。8)冬無菜蔬,乃拾農人拋棄之蘿卜頭和田螺充之。9) 指血吸蟲。此處為重疫區。10) 兩人擠睡一竹床,且無蚊帳。11)糯米菱(當地土名),剛被發現的新種。12)指野茭筍,內含大量真菌子實體。13) C.D.K. Cook教授,英國人,水生植物專家。14)唐兆子工程師,動物學家。15) 指魚棚。16) 新河口船閘工程,因地基不牢,久未能使用。17)指我課題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