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網情深：那吃不夠的虎皮椒——窮吃集（25）

力刀

我繼承了母親山西人的最多的特點就是飲食習慣：好吃麵條、還有——吃辣。

記得小時候，母親喜歡自己做些辣菜：醬油醋調個剁碎的青椒啦、油炸幹辣椒麵兒啦，吃飯時，她經常就著小碟辣椒吃，菜吃的很少——多年後，我才體會出，她這樣用辣子下飯，讓父親、我們飯量如狼似虎的弟兄仨可以多吃一些菜！現在每每想起，眼淚仍不由自主地流……

就這樣，慢慢地，我也跟著她喜歡吃辣了。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吃辣程度開始超過她了——

當知青時，冬季沒有菜吃，就用幹辣椒和從城裏回知青點時背回去的醃雪裏紅一炒，甚至，幹辣椒或辣椒麵兒與青蔥一炸，就下米飯、下撈麵條了。

吃辣，會上癮的，而且，與麻醉藥品一樣，越來越大劑量（數量和辣度）才能滿足。

回城時、後來到省城讀醫學院假期回家，母親都會給我做一大碗辣椒菜：夏天，新鮮的辣椒與小蔥、香菜和荊芥葉一同剁碎了，再用糖、鹽、醋，醬油一調，滴幾滴麻油，與番茄雞蛋撈麵條一起，我可以造一大碗——那個可以扣頭上的大海碗。或者，最喜歡吃的一道菜：糖醋虎皮尖椒。

新鮮辣椒，少許油，煎的表麵花糊變色如虎皮狀，然後，青蔥粒、蒜粒一熗，糖、鹽、醋和醬油一澆，熬得辣椒皺縮、湯汁漸稠，起鍋裝盤即可享受。那是母親生前做的我最愛吃的一道家常菜，永遠也吃不夠。出國到加拿大四年，那是菜比肉貴的時候，尤其辣椒，4～5加元一公斤，我那時才每月一千加元兩年後兩萬五年薪的工資，還要養家糊口，愣是硬把已經上癮到成怕不辣的晚期症狀給戒掉了！每次買菜，看著那些辣椒，流連忘返口水咽幾咽啊……

那時沒有車，偶爾有車同學帶我去農場摘菜摘水果，我都是可著勁兒摘一大包辣椒，回來，除了吃幾頓新鮮的炒辣椒，就是醃起來，細水長流慢慢吃，聊勝於無。

到了美國，工資漲了，第一次去超市買菜，一看那墨西哥辣椒，才他媽的$0.29/磅，當即買了好幾磅，又是調辣椒、炒辣椒、醃辣椒。終於可以放開吃解辣癮了。父母來探親，母親依然象我小時候那樣做各種辣菜，尤其這糖醋虎皮青椒。吃得我不亦樂乎……

母親走了……

刀太學會了當年母親做的糖醋虎皮尖椒。於是，她給我做。我後來也學會了：把那肥厚肉嫩的墨西哥辣椒在微波爐裏打個6～7分鍾小半熟，然後，少許油煎虎皮花紋或半焦皮皺，碎青蔥和蒜粒一起熗一下，倒入醬油、醋、糖、少許味精。煎至湯汁濃稠幾近幹涸，即可停火起鍋裝盤，開吃！

刀太不在家，我自己動手，別看沒有虎皮紋，焦黑，色樣不夠地道，可味道足矣！大快朵頤。吃著，夠味、夠辣！

辣的滿頭大汗、眼淚下來了——

想起了母親……

5/5/2019 於 美國 紐約 刀客聊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