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剛過，新年的腳步已在門外徘徊，2009將要成為過去，2010年就在眼前。在這除舊迎新的歲末，打點自己的心情，怎麽也找不到小時候常有的那種興奮、盼望、雀躍和對未來的憧憬。

都說喜新厭舊是人之本性，但於我卻是年紀越大，越是戀舊。這幾天收拾書櫃衣櫃，好像在細數我幾十年漂泊的腳印。占了半個書櫃的舊書，自從我有了第一間蝸居起就一直陪伴著我，在那間住了八年的十五平米的小屋裏，它們擠占了年輕少婦的衣櫥；它們隨著我飄到南洋，又飛到北美，二十多年來搬了無數次家，扔掉了許多東西，沒舍得扔它們。《懺悔錄》讀了不隻一次，每次讀都有新的體會；《唐詩三百首》、《曆代詞萃》、《古文觀止》是我精神的依托，無論什麽時候翻開它們，都能享受到巨大的精神愉悅；如果說普希金的《葉甫蓋尼·奧涅金》喚起少女時的我如塔吉雅娜那樣的對愛情的憧憬，那麽《安娜·卡列尼娜》，《複活》、《包法利夫人》讓我對愛情有了更多的思考。捧起每一本書，慢慢地翻，感覺翻的不僅是書頁，還有初讀它們時的心情。隨著歲月的流逝，情感從稚嫩到成熟，這些書是我人生的良師益友，我怎舍得丟棄。

衣櫥裏掛滿了各色服裝，從八十年代初直到如今，跨度居然達三十年之久。其中還有我在84年自己縫製的一條碎花布三節裙，那時我的腰圍隻有一尺八寸（市尺），白襯衫掖在裙子裏，大大的下擺，走起路來裙裾飄飄，更顯出腰身細細身材娉婷，曾引來很高的回頭率。這條裙子是我年輕時美麗過的見證，看見它便想起了那逝去的芳華。有趣的是，幾年前又流行三節裙，我把它拿出來，把腰身改大了些，居然還能穿，效果還不差呢，遂相信那種服裝潮流二十年一個輪回的說法，愈是舍不得扔舊衣服了。

床上的被罩也是舊物，也有二十多年了，淡淡的蘋果綠，薄得已經可以看到裏麵的被麵的顏色了，但是柔軟舒適熨帖到極致，經過幾十年與肌膚的磨合，早已到達至輕至柔的境界，不是破得不能用了，我是斷斷不舍得換的。

不僅是戀舊物，對於過去的人和事的追憶也愈來愈頻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人生的某個階段，更多的是回憶過去而不是憧憬未來。2010年會是什麽樣子，想得不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