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答辯如期而至，菲準備得比較充分，再加上在這領域摸滾帶爬地也幹了近五年，所以雖然過程緊張嚴肅，卻沒有什麽意外發生，答辯委員會全票準許她畢業。接下來就是等待五月份的畢業典禮，本來應該是博士生生涯中最陽光燦爛的日子，可是菲卻陽光不起來。近幾個月來，她等待凡的許諾一直沒有結果，向來自信有加的她開始對自己的自信產生了懷疑，她越是依戀他，心裏的焦慮就越重，在同學中出了名的，能吃能睡像頭幸福豬似的菲，開始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她等不下去了，她驕傲不起來，隻有自己開口問個明白。

畢業典禮是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的。這個大禮堂寬闊而雄偉，左右兩側是學校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學者們的巨幅黑白畫像，或沉思，或微笑，菲喜歡這些照片一樣的畫像，與他們對視，心靈清滌，感受的是穿越時空，穿越世俗，唯有對真理執著求索的那份寧靜和力量。在這兒，菲聆聽過諾貝爾獎得主們的演講，而今天，學生們的父母，祖父母，配偶和呀呀學語的孩兒們把平時學術氣氛濃重的禮堂擠成了一個大規模的家庭聚會場所。菲的父母未能成行，在她心目中唯一在美的親人就是凡了，可是他又不能來，菲看著其他畢業生與配偶和父母們的親熱場麵，心裏是無比失落和隱痛。不過她的嘉賓們：麥可和他女友葛洛麗婭，學弟安東尼奧和學妹茱莉婭，倒是被這個他們未來也將經曆的畢業場麵，激奮得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穿著寬大的寶石藍鑲著黑邊的博士袍，菲和其它畢業生列隊上台，從穿著五顏六色博士袍的導師們手中，領受畢業證書。當所有人都拿到了那份多年心血換來的硬皮書時，校長讓所有畢業生把博士方形帽的帽穗，從右邊甩到左邊，並激動地說： “ 祝賀你們，勇敢前行吧，博士們！ ” 全場起立鼓掌歡呼，掌聲中還夾著些小嬰孩們的哭叫聲。在台上聚光燈下的菲看不清台下的人們，心裏兀地冒出聖經裏耶酥在十字架上最後掙紮的那個詞： “Complete!”  成了，近五年的煉獄，從對美國生活和國外學術研究近乎一無所知，到今天能與美國本土學生一樣，驕傲地站在這兒，接受最高學位的授予儀式，這幾年的生活對未來有何影響，菲不太明了，此時此刻的她，心裏最惦著的是凡，他 --- 能否與她希望的那樣， complete(成全) 她的後半生嗎？

菲從台上下來，與安東尼奧，茱莉婭，葛洛麗婭，逐一擁抱，接受他們的祝賀。最後輪到麥可，他邊給菲一個大大的熊抱，邊扯著菲的方形帽的帽穗，興奮地說： “ 菲，你太棒了，真為你高興。今晚我們五個一起去那個爵士酒巴，我買單啦，不醉不歸，包你喝個痛快。 ”

麥可今兒個是出乎意料的大派，讓菲心裏暖洋洋的，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揶諭道： “ 啊哈，這麽大方？其中必有詐！該不是又想忽悠我跳鋼管舞？ ”

大夥一陣轟笑，麥可笑得快喘不過氣來： “ 你別說，現在想起來，你那模樣實在是太逗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跳得那麽認真，一雙眼睛還四下裏滴溜滴溜地亂轉，小腦瓜肯定是在想：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說真的，我還真想再欣賞一遍呢。 ”

安東尼奧在邊上興奮地兩眼冒光： “ 菲，這把不用怕了，有茱莉婭和葛洛麗婭陪你一起跳，亞洲，南美和歐洲，三大洲的博士美女同台獻藝，保證把那酒巴給熱翻了，酒巴老板喬治一激動，沒準把我們的酒錢都給免了呢。 ”

“ 謝謝你們，今晚不行。 ” 菲想著與凡有約，而且是自己第一次，主動約他談事，結果會是什麽，菲真的心裏沒底。

“ 今晚有約？ ” 茱莉婭嘻笑著打趣， “ 該不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秘情人吧？都畢業了，還不把他拿出來亮亮，讓我們也看看到底帥不帥？ ”

“ 去他媽的，那個幸運兒到底是誰？” 麥可有點醋醋地說：“把你折磨得日漸憔悴，還不露個臉。今晚你把他也叫來，看在你我同甘共苦快四年的份上，我也買他的單。 ”

“ 麥可，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今晚真得不行，改天我們再聚，喝個痛快。 ” 菲心意已定，不得不推了他們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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