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飲酒,閑話人生(圖文)
文章來源: 海棠花飛2007-12-18 13:10:50


他鄉沒有我記憶中的茶,也就沒了家鄉那種飲茶的樂趣。

抽一個閑暇的周日,邀上三五好友,沿著幽幽長長的石徑,拾階而上,穿過進山的赭黃色穹門入口,途經古舊的四角石亭,去葛嶺抱樸道院飲茶。高跟鞋清脆地敲打著石階,夾雜著友人間彼此的打趣,還沒上嶺,沐浴在那出塵入世的蔥籠山色之間,心情自然已如山中的流泉一般,清洌甘甜起來。

抱樸道院坐落在葛嶺半山腰,亦稱葛仙庵抱樸廬,相傳為著名晉代練丹家葛洪設爐練丹修練之處,曆經滄桑,幾度翻修。道院的位置想必是一風水寶地,東接寶石山,西接紫雲洞,南臨西子湖,背倚黃龍洞。道院居中而臥,整體建築古樸素雅,寧靜而致遠。唯有一處比較張揚,沿著山麓,築了一條醒目的約一米高的黃色圍牆,披著黑色的如鱗瓦蓋,遠眺似一條蜿蜒在綠色山腰間的遊龍,把整個道院圍在其中。道院本身已是風景這邊獨好,如若再從低矮的波浪形圍牆俯視下去,一汪柔情萬千的西湖水,盡收眼底。湖心煙波浩渺,堤岸桃柳飛揚,再聯想起那千年的傳說,百年的變遷,此情此景,隻待遊人細細品味了。

當道士們給客人沏上一壺龍井香茶,看那嫩綠的茶尖在白色的瓷杯裏舒展著葉身,那股龍井茶特有的,清新,醇厚的香味,彌散在周遭的空氣中,慢慢地滲入心脾。輕輕地抿上一口,閉目遐思 “ 人行道歸樸 ” 的道教本義,保守本真,不為物欲所誘,不為世事所困,仙風道骨,淡泊如茶,那一縷茶魂便永遠地入了人們的記憶中了。

雖然在異國也與友人飲茶, Twinnings, Biglow ,各式牌子的袋泡茶,加些奶和糖,配上 Scone 或 English Biscuits ,香香甜甜的,也能提神醒腦片刻,但那故鄉的茶香卻成了可思而不可及的奢望了。

好在他鄉有酒。曾在慕尼黑著名的啤酒大廳暢飲,注視著挺著啤酒肚,樂嗬嗬的服務生總是滿斟啤酒直至酒沫溢出一個個碩大無比的啤酒杯時,腦子裏盡是 “ 幸福滿杯 ” 這個詞。一杯又一杯地灌著不同品牌的當地啤酒,在喧嘩的大廳裏,試著與鄰座交談著彼此無法聽清的話題,目光也隨著那穿著鮮豔的民族服飾,踩著歡快節拍的舞者們上下擺動,左右搖晃,真有點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了。

漫遊到了威尼斯的聖馬可大廣場,卻是另一番景象。落日的餘暉慵慵懶懶地灑在四周文藝複興時期的精美建築:大教堂,鍾樓,圖書館,行政官邸大樓所圍成的,氣勢宏偉的長方形廣場裏,成群的鴿子撲楞著翅膀上下翻飛著,爭食遊人手中的鳥食。廣場上著白色禮服的樂手們拉著舒緩,柔美的小提琴曲。遠處,威尼斯大運河上的剛朵拉,隨著波浪自由地擺動著。英俊,瀟灑的意大利侍者為你斟上一杯加冰的杜鬆子酒,來上一口,清涼酸甜,環視四周,絡繹不絕的遊人 , 穿梭在八百年前就矗立著的雄偉,浮華的嘉年華場所,昔日的繁華,今朝的膜拜,迎麵而來的是地中海濕熱的和風。早已忘了囊中羞澀的我,花了多少萬裏拉,才換得這片刻古今中外,時空交錯的瞬間,隻記得當時的我,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年少的我,曾如辛棄疾詞中所描述一般 “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 ” 。心裏直盼自己快快長大,能 “ 識盡愁滋味 ” ,好作些 “ 天涼好個秋 ” 的感侃。而今,人到中年,細細思索走過的路,雖有許多眼淚及失敗的記憶,卻不感到濃重的秋意。我以為每一份痛苦及折磨都使我變得豐富,讓我更能體會人生之美。就如同飲茶或品酒,各中滋味,伴著那隨之而來的綿綿的記憶,讓人沉浸其中,回味無窮。直至分不清哪些是茶酒的原味,哪些是緊隨著的,已被歲月烘碚,釀製得甘醇,厚實的記憶了。

如若能偷得浮生半日閑,我隻願,能與自己心儀的愛人,親人或好友,拋開紛煩,雜亂的世事,把酒臨風,問茶夕陽,笑談人生百味,共享美麗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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