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將一個鑲著十幾枚彩色寶石的手鏈兒戴上,她抬起腕來細細欣賞起來,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她知道那些花花綠綠的寶石並不貴重,可是,這份心意足夠讓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因為這份禮物太珍貴了,是她心愛的兒子送的。 還記得聖誕節的那天早晨,傑森跑過來問:“媽咪,真的有聖誕老人嗎?”他手裏拎著一隻鼓鼓囊囊的大襪子,裏麵是蔚然給他準備的禮物。 正在廚房做早飯的蔚然一愣,見他臉上少了以往拿到禮物時的驚喜,她心裏明白:像他這麽大的孩子早就到了不相信聖誕老人存在的年紀了,盡管如此,她今年還是給他準備了禮物,希望兒子的童年天真能夠保持得長久一點。 “隻要相信聖誕老人,那他就是存在的,聖誕老人隻給相信他的人送禮物”,蔚然模棱兩可地回答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瞞混過去。 “媽咪,你也相信聖誕老人吧?” “當然!”蔚然口氣堅定地回答他。 “那麽,聖誕老人也會給媽咪送禮物了?” “嗯,大概會吧”,蔚然搪塞了他一句,便低頭忙著去了,傑森過來拉著她的胳膊,道:“媽咪,那你也去看看,聖誕老人有沒有給你送禮物嘛。” “我正做早飯呢,呆會兒啊”,蔚然敷衍他,欲掙脫開傑森的手,卻被他拉著往臥室走去:“媽咪,看看去嘛,走嘛,快走嘛。” 蔚然被兒子拖著走,她邊走邊笑著說:“聖誕老人隻給孩子們送禮物的呀,媽咪又不是小朋友。” “哇——”,當蔚然見到自己的枕邊也有一隻大襪子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剛才起床後,匆匆忙忙地直接去了廚房做早飯,她居然沒有注意到枕邊是否有這隻襪子。 “什麽禮物?給我的嗎?”蔚然將信將疑地將手伸進襪子裏去,慢慢掏出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小盒子,盒子外麵寫著:To My Dear Mom。 蔚然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拆開,見裏麵裝的正是這條漂亮的手鏈兒,當場驚喜得直嚷:“哎呀,我也收到了聖誕老人的禮物了噯,真棒。” 傑森高興地問:“媽咪,你是不是很喜歡呀?” “當然”,蔚然麵露喜色,稱讚道:“媽咪當然很喜歡這個禮物咯,正是我喜歡的那種。” “媽咪,我覺得你戴上一定很漂亮。” 蔚然道:“嗯,媽咪以後天天都戴著它,我太喜歡了。” 傑森畢竟還是個孩子,說著說著就露出了破綻:“媽咪,我以後還給你買好多漂亮的首飾,等我賺了大錢了,我給你買一個鑲著大鑽石的戒指,可好看了,我們班Susan的媽媽就有一個,是Susan的爸爸送的聖誕禮物,Susan拿著照片給我們看,大家都說好呢,媽咪,我以後好好賺錢,賺好多錢,我也給你買個那樣的戒指。” 傑森的一番話說得蔚然心裏酸澀難耐,跟夏禾夫妻一場十幾年,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從前她會覺得,有那錢還不如實惠一點,能買多少吃的啊,可現在回頭一想,嗐,女人虛榮要不得,可是,丈夫的寵愛還是不能缺的,大概在夏禾眼裏,錢比老婆重要得多吧,她不由得心下感歎:唉,他連個孩子還不如呢。 可是,傑森的錢哪兒來的?會不會來路不正? 這麽一想,蔚然嚇得心裏別地一跳:“傑森,實話告訴媽咪,是不是爸爸給的錢?” “不是,爸爸從來都不給我錢,他說他的錢都給了你,讓我跟你要。” “那,你的錢從哪裏來的?”蔚然心裏在敲小鼓,這手鏈兒雖不昂貴,但沒個一、兩百塊錢肯定下不來,傑森手頭從來都沒有超過十塊的零花錢。 傑森噘著嘴:“我不告訴你,你會不高興的”。 “不行,你必須告訴媽咪,要不然媽咪就不能收下它”,傑森不說,蔚然更加不放心,她假意往下脫那隻手鏈。 傑森見狀有點著急,便道:“那好吧,不過,你不許告訴uncle,我跟他拉過鉤的,這是我們倆的秘密。” “是,皮特叔叔給你的錢?” “嗯。” 蔚然心裏一急,不覺提高了嗓門兒:“你是不是跟他要錢了?傑森,咱們人窮不能誌短,你要是跟人家要錢,媽咪可就真生氣了。” “媽咪,不是那樣的,是皮特叔叔給我的。” “還不一樣?他給你那你就拿著?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呢?!給我送回去,媽咪不要這樣的禮物,媽咪戴著也不安心,去,趕緊給我送回去,你小子聰明啊,啥時候學會訛人了”,蔚然生氣地將那手鏈兒放回盒子裏,將它遞給傑森:“去,皮特叔叔的東西咱也不能伸手要,做人要有誌氣、有骨氣!” 傑森嚶嚶地哭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是我、我跟uncle要的,真、真地是他給我的,我、我幫他背球包、撿球,他給我錢,每次40塊錢,媽咪,是我,是我自己掙的錢,真地是我幹活掙來的,我想給你買個好看的東西,可是,我隻有這些錢,嗚嗚,媽咪,你可不可以讓uncle每個周末都去打球,那樣我會賺得多一些,嗚嗚。” 蔚然的眼睛潮濕得讓她看不清楚,心裏更加難受,她這才回憶起來,為什麽傑森每次跟皮特打球回來都那麽地既興奮又疲倦,原來他是給皮特做球童去了。想象著兒子在大日頭底下,背著個重重的大球包,跟在大人後邊撿球,隻是為了讓媽媽漂亮一點,她不禁心頭一酸。 蔚然一把把傑森摟在懷裏,替他擦拭眼淚,喃喃道:“傑森,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咪錯怪你了,不過,你以後不準跟uncle出去打球了,那不是你幹的活。” 傑森一臉天真地問:“為什麽?媽咪,別人都是一個包30塊,uncle給我40塊呢。” “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去了”,摟著乖巧懂事的兒子,想著皮特的好,蔚然欣欣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