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潛水經曆看華人的劣性
文章來源: 激揚文字2017-04-06 06:12:44

第一部:華人潛水群

三年前,有個華人朋友告訴我他在學潛水。我一聽,好主意,也學了。潛水規範裏麵要求潛水必須有潛伴。但僅僅有幾個潛水的朋友是遠遠不夠的,因為經常是你想周六潛他想周日潛。所以每個新學潛水的人都需要加入一個群體。經那個華人朋友的介紹,我加入了一個微信上的華人潛水群。

群主是個三十出頭的馬來西亞華人女孩,長得挺漂亮。老公開餐館,有錢,她平時開一輛寶馬。人很溫良,從來不生氣,不惡語傷人。因為這三個原因 —— 漂亮、善良和富有,她一直得到群裏所有人的尊重和喜愛。群裏人大都是一群潛水新手,或者是潛水水平一直很差的老手。群主自己的潛水水平雖然比老手差些,但比群裏這些三腳貓強多了。所以技術上也服人。

如果不是Q叔的存在,這個群可能會是一個比較平靜枯燥的群,我今天也不會給你們講這個故事了。

Q叔六十多歲,潛水多年了,用氣量還是一般新手的二倍。要知道潛水用氣量是和經驗成反比的,新手最多,經驗越多,用氣越少。我現在的用氣量算得老手了,但那些潛了幾十年的老手用氣量是我的一半。Q叔當年是個兵,參加過對越戰爭。奉承巴結他的人忙不迭地一遍遍地在他麵前告訴我:“Q叔是個戰鬥英雄!” 但以Q叔那麽喜歡吹牛顯貝的性格,他卻從來沒說他得過任何者勳章,連個嘉獎都沒提到過。退伍後他在北京電視台從事後台工作很多年,因此認識一些名人。Q叔為人爽朗響亮,一副講義氣的樣子,和個把名人有些私交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來澳洲後他在一家中文報紙工作。我老婆剛來時應聘過墨爾本中文報社的工作,她是複旦大學黃金專業的高才生,人又漂亮,老總非常想要,但能給的工資也趕不上她後來去小商店裏麵給人家疊衣服的報酬。所以Q叔在這家中文報紙能拿多少錢也可想而隻。有時有個國內據說是名人的人來墨爾本,這家報紙接待下,Q叔也能和名人來張合影。

所有這些經曆,在我看來就是凡人一個,而且還是個混得一般的凡人。但Q叔太能吹了,尤其是他拿出幾張和名人的合影,自稱和他們是至交好友,群裏這些人就找不到北了。所以Q叔在群裏就是個爺。Q叔說“我周末潛水沒氣瓶”,馬上就有人說“Q叔您用我的,我給您送去。”  Q叔說“我想買個潛水表”,馬上有人說 “Q叔我知道哪裏網購便宜,我替您買”。Q叔貼張照片,馬上有好幾個人跟進:“Q叔好帥”,“Q叔帥呆了”。

但我從來看不見Q叔替別人做過事。都是別人在給他跑腿賣力。

大家這樣替Q叔賣力,是不是出於愛心呢?群裏有一個跟Q叔年齡相仿的人,剛學潛水,還很不適應。人老實巴交的,對誰都客客氣氣,不要說調戲群主,連條狗都不會調戲。但群裏沒人待見搭理他。

開始時我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對Q叔恭恭敬敬,因為這老頭說話嗓門洪亮,氣場十足,一副很講義氣的樣子,又是老北京,讓我感覺很親切。他年紀比我大十多歲,又曾經打過仗,所以我覺得大家替他跑跑腿也是應該的。我也替他做過事情。但入群沒幾周,我看見他在群裏公然調戲群主,“我摸你奶”,甚至“你來給我做口活”,我就頓生反感。很多中國男人都喜歡逗逗女孩子,我見比我小的女孩就叫“妹妹”,在朋友圈裏麵也算是臭名遠揚了。但即使一個女孩子暗中天天上我的床,我也不會在群裏大家麵前這樣調戲她。

幾乎就是相同的那幾天,另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在朋友圈裏不點名地破口大罵,因為Q叔調戲她了。澳洲華人潛水教練坐頭把交椅的Y君,央視都播過采訪他的專輯,為人低調,隨和,誠實,良善,是年輕一輩裏我最讚賞的一個人。他還是我高級潛證的老師。他太太非常賢惠,絕對的大家閨秀。有Q叔在的場合她肯定不去,因為連她Q叔都敢調戲。

還知道天高地厚嗎?

於是我開始跟Q叔扛上了,在群裏半真半假地對罵。群裏一個W君,比我早入群的,見我和Q叔肯定不是一頭的了,就私下告訴我,他也對Q叔調戲群主深惡痛絕。就是他告訴我,群裏的某個平時不出聲的人就是群主的老公。這讓我大吃一驚。誰當著我的麵羞辱我老婆,就算他是澳洲總理,五秒鍾後他肯定鼻骨碎裂。這個老公真有涵養!

W君告訴我,群主不願意得罪Q叔,因為她都指望有朝一日Q叔能幫上忙。

我對W君大笑。他要是有幫你的本事,就不在中文報社打工了。

十分鍾後,W君就在群裏恭維奉承起Q叔來了。

退群以後,我跟這群人再沒有任何聯係。

 

 


第二部:反思

“大師”王林事敗之後大家知道,他除了會一個空手變蛇的戲法,什麽能耐都沒有。中國做魔術師職業的千千萬萬,個個都比他強,但隻有他能空手套白狼,聚斂起幾億家產。就是因為他能吹,讓你覺得他手眼通天,認識名人權貴,讓你覺得得好好巴結他,有朝一日能求他辦件大事。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巴結他的人越來越多,層次越來越高,他的能耐就慢慢地不是純粹吹牛了。像王林家裏擺著和政府部長和趙薇的合影,已經不是吹牛皮了。

然而你研究下這位大師的曆史,你找不到一件他幫別人辦成大事的事例。你看見的都是他如何收了別人幾百萬卻不給人辦事。

這其實很正常。他那麽有名,那麽多人想巴結他,要是每個人從他那獲得的都大於給他的,他怎麽聚斂財產呀?他要是每個人都幫,他累也累死了。所以必定是這樣一種局麵:周圍的人都為巴結他給他輸送利益,而他很少甚至從來不回報。隻有這樣他才能聚斂起財產,不是嗎?

Q叔雖然能量遠遠小於大師王林,但他靠吹牛皮在周圍聚集起一大堆巴結他的人為他白跑腿,甘願老婆被他調戲,是不是和王林的把戲很像?

大到王林,小到Q叔,在中國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而在西方社會裏麵,這樣的人一個都沒有。

為什麽???

因為西方人和中國人相比,有一個非常巨大的區別,那就是西方文化凡事秉承“公平”二字,崇尚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應得的報酬,不求不勞而獲的捷徑,而且鄙視走捷徑的人。

而中國人都渴望走捷徑,希望靠關係能一步通天。

所以如果王林到西方人那裏吹自己手眼通天,西方人的反應是:“是嗎?你真厲害。” 然後,西方人就回家吃炸薯條去了。

”你認識那麽多人,跟我有什麽關係?我該打工打工,該領救濟領救濟。“

所以西方社會裏一個王林一個Q叔都沒有。

1993年那會兒,撿錢分贓的騙局剛剛出現,我在廣東中山就遇到這麽一起。前麵騎自行車的人在我麵前掉下一大疊大鈔,我本能地高聲喊叫騎車的人,他卻頭也不回地騎走了。邊上的一個男人搶先撿起來,召呼我。我喊了半天沒喊住失主,正煩呢,未等他開口,便擺擺手:“你愛幹什麽幹什麽去!”  就繼續往前走,然後驚異地發現前麵那個遠去的失主毫無原因地轉頭騎回來了。

為什麽我毫不知情卻沒有落入圈套?因為我不貪圖這個不勞而獲的好處。現在各種詐騙千變萬化,本質隻有兩類:第一,冒充親人朋友國家機關;第二,就是利用你貪圖不義之財的心態,始祖就是我遇到的撿錢分贓。對於這類詐騙,你如果不貪,那麽你再笨也不會上當。

所以,大到王林小到Q叔在西方一個沒有,在中國卻比比皆是的原因,就是西方人不貪圖不勞而獲,而中國人貪圖不勞而獲,希望走捷徑,而且他們追求捷徑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他們願意先期付出很多,從跑腿到金錢到老婆。

這個潛水群裏反應出的另一個華人和西人的巨大差別,就是華人沒有正義感。如果一個像川普這樣的國際巨富到一個小小的西人潛水群裏公然要摸某個女子的奶,這個群肯定立刻把他踢出去。但如果川普進了我去過的這個華人潛水群,我估計很多人要排隊送上老婆了。

 

 

第三部:西人潛水俱樂部

離開了那個華人潛水群,我加入了一個西人的潛水俱樂部。這是一個幾乎純白人的俱樂部,隻有我和一個牙醫是亞裔。每月一次俱樂部開會時,雖然隻有十來個人參加,主席和常委會依然像一個大公司的董事會開會一樣,輕鬆但認真地走完所有步驟。先是書記員報出因故不能參會的人的道歉,然後安全委員介紹安全有關的問題,比如政府關於在出海口行駛的船隻上必須穿救生衣的新規定,還有救生衣年檢的問題。然後財務委員報出從上月開會以來俱樂部的所有開銷,以及現在俱樂部兩個賬戶上的餘額。然後器材委員介紹俱樂部所擁有的所有器材的維護狀況。然後負責出版俱樂部月刊的人介紹刊物出版的有關事宜,號召大家積極投稿。正事聊完,大家開始自由討論。然後大家到樓下的酒吧繼續聊天,然後陸續回家。

俱樂部常委會的人年紀都六十以上,彼此都是幾十年的朋友了,每年好幾次舉家出去野營潛水,家庭成員之間都是朋友。所以可以說俱樂部完全掌握在他們手裏。但這些常委和我這樣的新來的會員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為俱樂部其他人做很多很多事情。你求助,他們肯定熱情幫忙。這就是唯一的區別。他們不拿工資。沒有任何人會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優越感。大家彼此尊重,完全平等,沒有人感覺是二等會員,沒有人欺負別人,更沒有人侮辱女性。Q叔這樣的人進不來,進來了當天就會被踢出去。聖誕節期間俱樂部集體跨州遠行野營潛水,常委們事先安排好營地,千裏迢迢把俱樂部所有的壓縮機(給氣瓶充氣)都拉到宿營地。每天晚上他們查看天氣預報,安排第二天潛水行程,把沒船的會員分配到各個船上。第二天清晨其他人都還在沉睡,常委們六點就開車出發,去海邊查看天氣。潛完水他們把壓縮機拉到遠離居民的曠野路邊(因為太吵),好讓大家去給氣瓶灌氣。

年複一年他們就這樣做。幾個人私下悄沒聲地就把事情安排好了,沒人沾沾自喜故意在人前高聲,好顯得自己的貢獻。器材委員艾倫自己有幾千平米的廠房,十幾台巨大的數控機床,雇十多個工人,身家至少上億澳元。要是Q叔有這個身價,那估計澳洲總理的夫人他都敢調戲了,而華人群裏的那些巴結他的人,估計就不僅僅是隨便老婆被他調戲,而是要主動獻上老婆了。然而我們俱樂部裏沒人巴結艾倫,大家對他和別人完全一樣,而艾倫自己為人也非常低調。除了經常能非常幽默地恰到好處地開句玩笑以外,很少聽見他主動人前發言。除了作為常委的默默奉獻以外,俱樂部裏麵暫時沒有工作的人常常出現在他的工廠裏。任何人要在船上改裝加裝,他都給做。我是新來的,跟這些彼此幾十年的老朋友坐在一起,他們的俚語玩笑我常常聽不懂,感覺插不進話去,他就會拉把凳子讓我坐他邊上,主動跟我說上幾句。他工廠裏麵有一台壓縮機,我每次都去他那裏灌氣。他有時在吃飯,有時在工作,我去打個招呼,就去另外一個沒人的庫房裏的壓縮機那去打氣。每次他都會專門到庫房裏來和我聊上幾句再走。

另一個老頭格蘭雖然不是常委,卻比常委還受尊重。不是因為他有錢,他打工。也不是因為他手眼通天,他一個名人也不認識。而是他人好。野營時我去問他我可不可以明天上他的船,他熱情地說:”你永遠歡迎上我的船。“ 我在他的船上沒抓到龍蝦,而他抓到二隻,他在我不在時放了那隻小的在我帳篷外的冰箱裏,然後拿那隻大的做好了給所有人吃。

我也從來不吹牛。我也不富有。但我在這個純白人的俱樂部裏麵受到的尊重,遠遠大於我在那個華人群裏受到的尊重。

同樣兩群潛水員,分別都是華人和西人裏麵的普通人,既不是百裏挑一的精英,也不是淘汰出來的惡棍。然而這兩個群體的層次卻天差地別。

小小一個潛水群,顯出中國人的種種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