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親人的懺悔
文章來源: 網上無名2007-11-05 11:01:48


史鐵生在《老海棠樹》一文中,寫到文革期間,“成份不好”的奶奶無可奈何地積極“勞動”,爭取改造自己。他小時不明就裏,大了,明白了,卻不理解。

所有的冬天,在我的記憶裏,幾乎每一個冬天的晚上,奶奶都在燈下學習。窗外,風中,老海棠樹枯幹的枝條敲打著屋簷,摩擦著窗欞。一次,奶奶舉著一張報紙,小心地湊到我的跟前:“這一段,你給我說說,到底什麽意思?”我看也不看地就回答:“您學那玩意兒有用嗎?您以為把那些東西看懂,您就真能摘掉地主帽子?”奶奶立刻不語,惟低頭盯著那張報紙,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動。我的心一下子收緊,但知已無法彌補。“奶奶。”“奶奶!”“奶奶——”我記得她終於抬起頭時,眼裏竟全是慚愧,毫無對我的責備。

在我的印象裏,奶奶坐在滿樹的繁花中,滿地的濃陰裏,張望複張望,或不斷地要我給她說說:“這一段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形象,逐年地定格在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之中。一件自己同奶奶之間的小事。

這讓我想起我的朋友阿小昕,在很多很多年前,寫過一篇文字,提到一件關於他母親的小事。那是在他讀書的歲月,他正緊張地準備考試,半夜都沒法睡覺。媽媽心疼他,端來一杯熱牛奶給他。正趕上他學得煩燥,對媽媽沒有一絲好氣,瞪了她一眼,嫌惡地說了聲“我用不著牛奶”,就繼續低頭看書。媽媽當時什麽都沒說,端著牛奶悄悄退出了他的房間。而他,雖然說話鋒利,心中卻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應該。自尊心讓他始終沒有向媽媽道歉,隻是由著自己感覺媽媽的背影,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房門那頭。

阿小昕行文至此,用了一個比喻。他說,多年以後,他學會了開車,發現當車玻璃上麵有了一粒髒東西,如果沒有及時擦拭,過了很久,才用雨刮去刮它,便會把車玻璃都刮花了,留下一道道的汙漬。隔得時間越久,那汙漬就越頑固。他的媽媽端著熱好的那一杯牛奶離去的身影,就是一道時隔久遠的汙漬,刻在了他的心底。

在這些經曆上,人與人是何其相似。以至於每當我讀到或者經過,都會生出沉重的慨歎。

自從我有了孩子,我的生活就變成圍繞孩子,妥當安排他們的一切生活所需。爸爸媽媽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表麵看來,生活重心自然而然地隨著我們轉移,不論吃什麽做什麽玩兒什麽,首要考慮的,總是這幾個小孩子。

雖然他們依舊把我當成他們的孩子,我卻不再在意。親情由上而下這麽澆灌,爸爸媽媽恩澤所及,永遠比子女的要寬廣一些,這就跟天與地日和月那麽自然,在意不在意都是一樣。

比如媽媽還像過去那樣,喜歡陪我試衣服買衣服;我不愛吃肉,她會出奇不意地放一塊肉在我的碗裏或者午飯盒裏,仿佛這麽夾給我了,我就會乖乖地把它吃下去;我給孩子們照相,媽媽也舉個相機拍我,抱怨我把愛都給了孩子,應該也留一點給我自己。

一代代的延續好像注定就是如此,正如我無可救藥地需要愛我的孩子,媽媽也無可救藥地需要愛我,那是她整個生命最重大的意義。

於是我有了一個錯覺,那就是我這一輩子,最受之無愧的,是媽媽和爸爸給我的愛。不論他們為我做多少,都不算多,不論我回報他們的有多少,都不算少。

我在他們麵前,永遠是個不知道忍耐不肯動腦子思想前因後果的小孩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考慮對錯,不考慮影響。

就是這樣,我曾經對我的親人,做了太多的錯事,說了太多的錯話。之後,日子照樣一天天地過著,我並不知道什麽會被時間衝洗幹淨,什麽成了一道抹不去的汙漬。

大概兩三年前吧,下了一夜的雨,到早上更加大了。我打開車庫門,立刻就看見了一道瀑布橫在麵前。我將車發動準備出門上班,爸爸追到車庫,塞了一把雨傘在我手裏。我毫不猶豫地把傘甩回給他,說:“我從來不打傘,您又不是不知道。”

爸爸竟然沒有就放棄,站在車外對我說:“平時雨小,今天雨太大了,你帶把傘我好放心。”

我突然間發了脾氣,一邊把車倒出車庫,一邊大聲說:“雨大怕什麽的?!我又不在雨裏走,到地兒就直接進公司了,煩不煩啊,真是的!”

我看見爸爸在雨幕那麵的車庫裏轉過身去,雨傘被他低垂的手拿著,幾乎觸地。車庫門在我們兩人之間緩緩關閉,我在大雨裏開走,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出來。

我的過去,有著許多如此的瞬間。或者說,它根本就是由如此的瞬間所組成。我關乎親情的那片良心,就像一麵篩子,把我不能夠原諒自己的沙粒全數留了下來。我曾經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地方,可以把這些粗糙尖利的東西都徹底拋棄。但是時間越久,我發現我越無力處置它們。

這兩天因為換了冬天時間的緣故,孩子很早就起床。每個疲累的早上我都會做錯事情,比如對孩子發脾氣。就像大俠說的,對孩子,我經常也像一個小 baby ,不能夠成熟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孩子們還小,事後總會對我說,媽咪媽咪我們永遠都愛你,你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你做什麽我們都愛你。可是他們必定有長大的一天,到那時候,我會帶著更多的粗硬砂礫,讓它們在我的心上摩擦,給我銳利的刺痛。

我想著,是時候寫這一篇我想寫已經很久的文章了。

在 The Kite Runner 這部書裏邊,有一條縱貫全書的主線,就是那樣一句話: There is a way to be good again 。與其說它是關於良心,不如說它是關於傷害。我們親手所做的事情,親口所說的話語,都麵臨兩種可能。一是還有那樣一條良善的道路,一是再也沒有了。所以經上說:人若愛生命,願享美福,須要禁止舌頭不出惡言,嘴唇不說詭詐的話。



beyond---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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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與君共勉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
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
縱使羅嗦始終關注
不懂珍惜太內疚

沉醉於音階她不讚賞
母親的愛卻永未退讓
決心衝開心中掙紮
親恩總可報答

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顧無言地送贈

是你多麽溫馨的目光
教我堅毅望著前路
叮囑我跌倒不應放棄

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
愛意寬大是無限
請準我說聲真的愛你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
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
縱使羅嗦始終關注
不懂珍惜太內疚

仍記起溫馨的一對手
始終給我照顧未變樣
理想今天終於等到
分享光輝盼做到

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顧無言地送贈

是你多麽溫馨的目光
教我堅毅望著前路
叮囑我跌倒不應放棄

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
愛意寬大是無限
請準我說聲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