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會死果真就沒死
文章來源: 網上無名2006-10-26 16:30:24



夜裏心髒又不舒服,很久沒犯的老毛病。在床上禱告的時候,想起一個朋友前天跟我談到她近來身體非常不適,說她不知道熬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因此整個人沮喪到了極點。這讓我想起自己過去的一段經曆,那一次讓我意識到,堅定的意誌和信念,可以把人從身體的絕境之中拉出來。這就是我們常說的,精神的力量。所以,當我們暫時沒有身體的健康,千千萬萬,不要連精神的健康一起失去。

 

那是在阿小N阿小T出生當天,剖腹手術過程中出現緊急情況,我好歹被搶救過來,算是撿了一條命,從此懂得珍惜它,知道要沒早沒了,過一天偷著樂一天。

 

不過要說的不是這一次搶救,是術後當晚。我看孩子他爹困得恨不能死過去,就放他回家去睡:“反正這兒有護士,我們不會有問題。”

 

他踉踉蹌蹌地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地心疼這個大小孩――雖說沒能親自生孩子,也沒奶可喂,到此時他也已經跟著累得快吐血了。

 

他走了,留下我全身奇癢無比。因為搶救所需,麻醉師給我下了猛藥全麻。半夜裏,藥勁兒基本過去,身體又疼又癢很不舒服,根本沒法睡覺。我又怕吃藥影響喂奶,所以就那麽硬捱著。時間過得可真夠慢的,隻好打開電視,看一些極其無聊的節目打發時間。

 

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逐漸覺得胸悶起來,心慌不已。以為是看電視看的,就把電視關上,閉起眼睛深呼吸。發現呼了半天,都沒有吸進來的新鮮空氣。

 

這是怎麽搞的?不會喘氣兒了?一著急,想起身邊的心髒監測儀。術後心髒科專家在我病房監護了我很久,臨走留下這台機器,囑咐護士繼續留意觀察。

 

護士答應得挺好,可是現在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我想自己觀察一下,努力幾次,卻抬不起身子。

 

胸口悶得像有一堵牆阻擋了交通,調整呼吸也沒有用處。隻覺得全身正在軟綿綿地向深穀墜落,自己卻沒有辦法伸手去抓住身邊的物體。

 

當時的生理感覺,事後我再也形容不出來,大體就是一片黑暗。隻有心理的,還記得非常清楚:我可能就快死了。

 

我拚了命控製自己的手,想要伸出去按到那隻呼叫護士的電鈴。可是手一動不動。

 

這時候,身邊的阿小N哭了起來,可能是想要吃奶了。他就在我身邊,跟阿小T躺在同一張嬰兒床裏頭。我隻要稍微探探身,就能把我這兩個命根子摟到懷裏,讓他們飽餐一頓。

 

然而,我的處境卻是:我想要起身去抱孩子喂他們吃奶但是我起不來;我想打電話給大俠讓他來陪我可是我抓不到電話;我想按鈴請護士來救救我可是我躺在床上紋絲不動。隻有上帝和我自己知道當時那個靜止的軀體裏邊有多少波瀾,但是波瀾阻止不了身體的繼續沉落。

 

此時我的身體裏我唯一能夠感覺到其存在的就隻有心髒,它的不安控製住我,死亡的形象就在眼前。

 

阿小N哭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困了,還是我意識不清楚了。內疚讓我不知所措,心想:就算對死亡的預感是真的,我也不能讓它發生,它也根本不可能發生,因為我的孩子們需要我。

 

就是這一個信念,它救了我。一般說來,我這個人,依賴心理很重。從小依賴爸爸媽媽大了就變成依賴大俠,受了屁大點兒委屈都要跑去找他們哭訴。可是那天晚上,這幾個我依賴慣了從來沒有想過會不理睬我的人都正在另外一個地方安睡,我則自己躺在那兒,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而且,旁邊還有兩個小東西,加上我的寶貝女兒阿小J,他們都要依賴我呢!

 

於是強迫自己要平靜,一定要平靜。對著空無一物的對麵那堵牆壁,我開始不間斷地禱告,請求神憐憫我,能夠起身照顧我的孩子。當時那麵牆是我唯一目力所及的物體,神是我唯一的希望。

 

逐漸的,我感覺到我墜落的身體躺到了雲彩上麵。我就這樣睡著了。

 

當我醒來,天已經大亮。

 

護士站在我床頭,手裏抱著我的兩個兒子。

 

她說她夜裏給他們喂過配方奶了。

 

“為什麽不叫我起來喂?”

 

“因為你昨天晚上心髒病發(had a heart attack)。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挺過來的,我們事後從監測儀記錄裏才發現。”

 

有的時候,我們確實覺得自己絕望到了極點,認為絕望都是現實造成的。因為我們的身體不會欺騙我們,它不行了就是不行了。其實不一定。積極的心理暗示和消極的心理暗示,具有同樣驚人的力量。這個力量,可以作用於身體上,也可以作用於精神本身,讓“不可能的”平安和喜樂變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