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曾是“偉哥”男,如今身價破千萬
文章來源: 悉采心2024-04-12 12:40:35

 

前夫曾是“偉哥”男,如今身價破千萬 ——離婚後的芹(15)

 

天啊,我被錄用了,我被錄用了!我終於可以重操舊業,回到我熱愛的老本行啦!——她聽見自己在心裏狂呼…… (前文鏈接: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22911/202403/2799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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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收到建築公司的錄取通知後,芹著實在標題那裏迷戀了好一陣子。就像收到一份盼啊盼、一隻盼到絕望後卻突然到來的禮物,貪婪地享受著起死回生的驚喜。

然而,迷戀也好,貪婪也好,純度總不達百分之百。絲絲縷縷混搭而來的,是時不時漂出的預感和顧慮,似痛飲一杯好酒時影影綽綽的雜質。

 

她深知,這以“祝賀”開頭的標題,如一幀華麗的包裝,裏麵的東西不見得咋樣兒。物得其所,能與自己眼下這水平相配的實貨,不可能比外表更令人賞心悅目。

當初自己在曆經 n 次麵試後,僅對這家公司“野心勃勃“,不就是因為它的薪水最低,與自己這位被20多年的全職煮婦生活給“煮菜了”的大媽,妥妥的完美相配嗎。

 

帶著自知之明的清醒,芹鼓足勇氣,點開了郵件。

Dear Qin,因為我們在麵試後又多出一個位置,經麵試官的強烈推薦,以及組委會基於多方麵多因素的綜合考量,公司最後決定把這個名額給你,恭喜!

 

接下去果不其然,內容轉入實話實說:在此也送上友情提醒,你從前的徒手設計作品,令我們印象深刻。不過坦誠講,我們公司很少參加創作性項目的競賽和投標,而是一家以普通住宅和一般性公共建築為主、進行設計和承建的商業實體。我們更看重的,是員工對新時代建築行業所需要的各種技能與軟件應用,具有與時俱進的掌握程度與嫻熟的操作水平……

腦中進行同步翻譯的芹,頻頻掠到言外之音,說白了無非就是,芹,給我聽清楚哦,我們可不是在招貝聿銘、山崎實、林瓔那樣的側重創意的設計大師。你曾使用的木圖版、草圖紙、硫酸紙、以及用2B鉛筆所畫出的徒手設計,早已過時了,我們要的是一位通過繪圖軟件迅速出圖的技術員,來幫公司創收和賺錢。

 

明了了這層,芹對接下去的正顏厲色更不意外:請盡快掌握如下列出的、但不限於所列出的相關軟件的操作技能,以便在上班後通過公司不斷分配給你的項目,接受我們的測試和考察。希望你能順利完成3個月的試用期,在不遠的將來通過考核,成為我們當中的正式一員……

巴拉巴拉地說完這段,芹便看見一排軟件名稱,洶洶而立迎麵對峙。

 

除了麵試時提過的兩三種,其它的都很陌生冰冷,越看越帶有敵意和挑釁:噯,芹媽,知道嗎,在這個無軟件就懵瞪的時代,你那陳年老派的徒手畫,已不是什麽硬功夫。進入職場一過手,那就是赤手空拳沒武器,比劃幾下就撲街,還是趕快“棄硬服軟”吧。

在這種強大的暗示前,芹知道除了練好十八般“軟功”,別無選擇,——盡管自己早已不是十八歲。

 

芹看了看日曆,還好未到月中,離下月初的上班時間還有半月餘。

這期間可以白天繼續打餐館,直到月底發薪,晚上和周末不再加班,騰出時間到圖書館專心學軟件。這樣一直堅持到下月初,起碼上班後能初步應對工作,不至於從學徒工開始。

 

次日星期天,她帶著瓶裝水和三明治,又到圖書館裏泡一天。從剛來美國打工時有些基礎的AutoCAD、SketchUp開始,到油管等視頻上觀摩學習,看範例做筆記,再反複模擬練習,直至圖書館打烊,才在餘暉將盡的薄暮中,開著“老瓦罐”回家。

苦學一天,心裏好甜。芹哼著歌,剛準備給自己下麵當晚飯,忽覺小肚子一陣抽痛,隨即內褲又是一片粘濕。她放下手中的掛麵跑到衛生間一看,果然舊病複發,下麵開始非經期流血。

 

趕緊夾腿佝腰,找出布洛芬,吞服兩粒,然後灌了熱水袋貼在肚上,匆匆上床躺下。

休息一陣子不見大好,她又趕緊爬起來加厚衛生棉,確保不會血透。之後強忍不適下樓到公寓的值班室,找到被人稱為“阿米哥”的墨裔管理員何塞,說明情況後借用公用座機,給餐館打電話請假。

出乎意料,接電話的不是小花,而是前日在關鍵時刻、把手機仗義借給她的文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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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迪聽出來是芹,瞬間壓低聲音,卻壓不住滿懷的喜悅:芹姐,昨天經理把小花開掉了,讓我過來接電話,正想明天上班時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不想你提前打來。

啊?——芹著實一驚,心說:上星期五“自衛反擊戰”後,自己就做好了將被小花的“經理鼠酥”隨時炒掉的心理準備,怎麽一個周末沒去,反倒是小花先被炒了?

 

文迪見芹沒下話,以為驚呆,更是興致衝衝:這世界就是這麽魔幻,鼠叔變猛虎,小花變魷魚,全翻盤!

芹斂了斂神,趕緊幹正事,告訴文迪自己打電話過來,是感到身體頂不住,想在家休息幾日,請她代她跟經理請假。

 

難怪這麽大的好消息,都沒見你高興,原來病了。——文迪似是恍然大悟,接下去憤憤不平地說:細想想可不是嘛,誰能經得住一群壞透腔的家夥,這麽欺負呀!

芹輕哦一聲,頓時語噎。她想起自己那日情急之下抬手錄像時,被一位大媽說成“肚子裏淨是壞水”,如今又聽文迪說對方“壞透腔”,一時間竟也不知誰比誰更壞,腦中清晰跳出的一句,倒是薩特那句舉世皆知的名言:他人即地獄。

 

這時又聽文迪以更小的蚊子聲,來傳達大喜訊:告訴你啊芹姐,小花被炒,殺一儆百啦!

噢?

尤其是那幾個特煩人的大媽,這兩天老實多了。她們見我取代了小花的職位,每個人都口吐蓮花地討好我,說我才是真好看,不是塑料花,把我誇的啊,就想軟糯糯地對她們豎起蘭花指,嗲嗲地念台詞兒:謝謝眾媽老眼識貨,辨別真偽,將我這個偽男忽悠得,都不好意思再裝男人婆,兩手叉腰地噴你們啦 ……

結尾處文迪細聲細氣兒,模仿京劇念白,把芹逗笑了。文迪聽到笑聲更來勁兒,口吻篤定:芹姐,就知道聽完這些你會開心,一高興病就好了。我也想啊,等你休息兩天攢足精力回來後,咱倆繼續聯手同盟,對她們硬氣點兒,找機會把她們一個接一個地整走!

 

笑容從芹的臉上逃遁,語言卻跟不上來。

回說沒興趣整誰?還是告訴她自己正準備“棄硬服軟”,月底要辭職?可文迪正在興頭上,哪一個回答,不會讓她聽了敗興?

後來芹聽到自己清了清嗓子,這樣回道:文迪,那天多虧你幫我,才讓我擺脫困境。等我好些後,一定找個時間請你聚聚,好好謝謝你。不過關於……

她剛開始轉折,就聽文迪那邊有人在喊她。文迪告訴那人等一下,之後轉回來跟芹告別,告別語仍然非常給力,又是“等你回來攻守同盟”之類的仗義話。

 

芹放下電話,謝過在門口打掃走廊的阿米哥,心意沉沉,慢步離開。

與其說走,毋寧說挪。她一個人往上爬著沒有電梯的這棟舊公寓的老樓梯,如攀蜀道。

 

兩步一停,三步一歇。伴隨她的,是心裏默默完成的同文迪的對話:對不起,文迪,就算在餐館裏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我還是要走的。抱歉你曾幫過的芹姐,讓你失望,離你而去,做不了你的同盟者了。

自打離婚我便懂得,沒有心靈上的連體嬰。不管兩個人曾怎樣的親密無間,終究都是天賦自由意誌的生命個體,各有各的人生路。

按說我跟前夫老鄭,一起攜手走了那麽多年,同建家園,共育後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眼見孩子長大、我們到了可以好好歇歇腳的後半生,卻還是在走不過去的某個路口,彼此散了。

我曾痛恨他輕薄放蕩,始亂終棄,但也深知,自己沒有權利要求他堅貞不渝,從一而終。我曾盼他回心轉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也始終持有清醒,道不同不相為謀,湊合著過不如分。

 

而如今,你我為了打敗一群大媽,彼此齊心合力,攻守同盟,凝聚力又是多麽的脆弱啊。

就算今天我答應了你,也難保有一天不會變成“女老鄭”,選擇在下一個路口急轉彎,“晚節不保”地消失。所以文迪啊,請原諒你曾搭救的芹姐,得魚忘筌,薄情寡義,投桃無李,湧泉之恩滴水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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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芹靠藥頂著昏睡一夜,星期一早晨捱到9點,又下樓找何塞。

值班室裏空著,何塞沒在。芹來到窗下的辦公桌旁,拿起坐機上的話筒,直接給家庭醫生Dr. Ye打電話。

 

葉醫生是同老鄭年紀差不多的老留。從讀醫伊始到考取執照,曾熬過漫漫長路。待創建診所獨立開業時,已過不惑之年,於是對遲到的好日子悉力經營,特別上心。

他曾是老鄭的高爾夫球友,又都有老留背景,因而倆人一見如故,稱兄道弟,打得火熱。

 

周末二人常常揮杆對壘,輪番炫技,看誰更能讓小白球以最少杆的成本,嗖嗖穿越,最後精準地落入洞中。

後來這球打著打著,就跟生活打成了一片。

 

老鄭轉到老葉那裏看診,帶著自己健康保險計劃所覆蓋的全家人。

葉醫生以實際行動表示歡迎,常在瞧病之餘,把藥廠推銷送過來的免費“偉哥”,塞給老鄭幾瓶。

老鄭也及時互動,常在打球之後請老葉吃飯,小酌兩杯,言淺意深,讓這場球在“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默契中,別有洞天。

 

還好這會兒剛上班,還沒開始看診。接線小姐聽芹說病情較重,馬上將電話轉過去,葉醫生親自接起。

然而很快,芹便能從他比以前“客氣多了”的口吻中,判斷出他已經知道老鄭回國、並同自己離了婚。

 

鄭太太,——哦不,王小姐,不瞞您說,我的護士在前幾天對病患檔案的整理中,同保險公司核對過,發現自打鄭哥回國後,你們全家作為家屬所擁有的HMO附屬卡都已自動失效,請問你進來看病要付現金嗎?

芹回道:其實我不需要進去,隻因目前所持的是低收入白卡,因而得請你推薦一位婦科醫生。

婦科醫生?還是因為上次你進來開藥時所說的,經期不穩定?

我感覺不那麽簡單,因為最近愈發嚴重,總是無緣無故地大量出血。

 

呀,這樣子啊,那我這位隻能提供基層醫療服務的家庭科醫生,還真的看不了。另外,我幫你推薦和申請專科醫生,需要等候審批,沒一兩周下不來的。如果你感覺情況緊迫,還是趕快自掏腰包,直接去看婦科醫生,以我在業界的經驗估算一下,最多也就一兩千刀!

什麽 ?——芹失聲反問。

我是說,像你這種情況,腹腔透視、超聲波、內診檢測甚至止血處理,一定是要做的啦,如果再加上手術,一兩萬也極可能!

一兩萬 ??——芹隻感到一陣暈眩,難以站穩。

對呀,一旦動刀做手術,手術費過萬很正常。不過,王小姐,你不用太擔心,我跟鄭哥做朋友很多年,憑我對他的了解,這位身價已破千萬刀的大股東,是不會看著你因為這點兒錢,而不去治病的。

身價破千萬 ???——驚悉之下,芹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隻感覺下體血漏汩汩而出,湧如血泉…

 

太陽還沒出來,又要起風了,撥雲見日,咋就那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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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有個好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