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走了。確切地說,我們不得不送走了她。
12年相伴相愛,卻猝不及防截然而止,心痛心碎無以言表。
今天是小米的頭七。正好收到診所的電話接她回家。原本我不想寫什麽了,覺得有消費她的感覺;但這個巧合讓我心生欣慰。我就用拙筆為她畫個句號吧。
診所的姑娘們很貼心,隨骨灰盒準備了一些愛心物件:證書、慰問卡、給家長的手冊、小米的名牌,還有兩個愛心小瓶裏裝著一點小米的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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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花好月圓的時候我無端憂慮過她的結局,總是擔心麵對一個不會說話的毛孩子,我們怎麽能知道什麽時候應該抗爭、什麽時候應該放手?
看顧小米12年的老醫生總是說:“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次,我確實知道了。毛孩子不會說話,但愛有靈犀。
這次也知道什麽叫“病來如山倒”。我們旅行回來,小米懶懶地過來蹭蹭轉轉,居然沒有叫,讓我們心知不好。以前即使去趟超市回來,她都和久別重逢一樣興奮地大叫不已。
小米吃喝拉撒一向正常,二月份帶她去佛州前也簡單體檢過,但小米近年(尤其是這個冬天)衰老得厲害。可惜我們(包括醫生)都糾結於一些表象的問題,比如眼睛基本看不見了、腿腳越來越不靈便了、睡覺越來越多了,等等;她旺盛的食欲和強健的心肺也掩蓋了許多隱患。
心裏的不安讓我們坐不住,第二天一早就帶她去看醫生。
血檢顯示很多指標很不好,但有各種可能性,所以開始還是樂觀的,吃藥、觀察、打點滴、住院......一步步跟進,可惜沒有起色;B超進一步顯示多器官漸漸衰竭。看了兩家醫院,三位醫生,結論一致。
就這樣,小米從吃喝正常、到不能吃但還喝水、到水都不想喝僅靠點滴維持,病況的發展呈斷崖式,讓人心驚。好在,醫生們都說她雖病弱遲鈍,身上肯定不舒服,但還沒有跡象表明她有疼痛。
不可逆轉的沉重病勢,醫生們坦言“如果是我的狗......"。
臨走前那天的傍晚,我們把治療後暫且平穩的她從醫院接了出來。我們幾乎一夜無眠,心痛心焦的同時,又有“賺到最後一夜”的欣慰。第二天清晨帶她去另一家大醫院再次確診後,請他們做了臨終關懷治療。在藥物作用下,小米清醒並舒服很多,帶回家度過了最後幾個小時-我們抱著她坐在陽台上哥哥買的新沙發上,輕聲地談心說話;讓她躺在最愛的草地上曬曬太陽吹吹風;在去老醫生診所的路上,小米還有力氣抬頭看了窗外最後的風景......
12年相親相愛,太匆匆。太多美好的記憶,永存心間。
讓小米回顧一下她12年的快樂時光吧。
2011年:
我這個五個月大的小胖妞,從紐約上州的鄉下來到牛賊喜的鄉下,好不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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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還在上大學。他室友有個叫Mokii的黑胖子,蠢萌蠢萌的,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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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我也算見過市麵的小毛孩吧?還不到一歲,就坐大飛飛去了佛州奇奇家。奇奇大哥可帥氣可寬厚了,我好喜歡他喔。後來我們又多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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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和妹妹來看我啦!我們在辛迪媽媽家先後出生並一起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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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我那時有個好朋友球胖子,常來玩。看看,我倆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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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我怎麽成天不是旅行就是社交?沒有啦,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家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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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
北方長大的毛孩子怎麽能不玩雪?看看我這個“雪山飛狐”。麻麻笑我:“有這麽胖的狐狸嗎?” 哎喲,老紮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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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哥哥回家度假,全家一起去一個叫“痞子堡”的地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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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
麻麻說帶我去五指湖“踏青”並過她的生日。四月底了,依然冷得嗖嗖的,哪有青綠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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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的懷抱是我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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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
我又坐大飛飛去奇奇家了,去過新年。粑粑麻麻說以後每年帶我去一個新地方跨年。這次我嚐試了一個新玩意:打高爾夫!小毛孩能下場跟著打全場,稀罕吧?佛州天熱,人的心更熱,他們對毛孩子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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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的神啊,麻麻種出這麽大的瓠子瓜,驚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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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
我去德州跨年啦!在達拉斯住了一個好漂亮好有特色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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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哥哥又回家了,我們一起回他的母校看看。可惜,小Mokii、球胖子、我的哥哥妹妹們,都跟著他們各自的親人們去了五湖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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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春天,我們去首都賞櫻花了!可惜奇奇來不了,他粑粑麻麻來了,還有另外一家來自芝加哥的蜀黍阿姨。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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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又回紐約州我的故鄉看看。你們說我總是吃喝玩樂不思進取,這次,我去看了個博物館。雖然是“瓶子博物館”,但“蚊子腿腿也是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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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豁出去了,給你們看看我這個“落水小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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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去康州看海度假,和粑粑麻麻劃了一天小船,好自在、好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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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疫情來了,好嚇嚇。可是,哥哥回家啦!我們日夜相守整三年,太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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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說疫情下更得正常生活,做驚弓之鳥沒病s也嚇s了。於是我們逆風而行,年底去佛州過了三個月,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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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
美東的夏天可好了,我們就守家裏玩。去菜菜阿姨家,和她家的大西瓜合個影。你們問我吃到沒有?當然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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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來了,討厭的疫情還肆虐著,那我們就再南下佛州,避寒躲瘟疫。看看佛州的好風景,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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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
疫情過去啦!麻麻公司恢複了“全國寵物節”的活動。看看,我又上報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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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節,我們幾家人去紐約上州玩(又去我的故鄉了),我又有機會劃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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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
二月,我第五次去佛州。又和奇奇相聚了!我們再次住在海邊,看日出、聽濤聲,世界真美、生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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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5日,我12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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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說,人生就像一列單程火車。家人、親人、朋友、毛孩子們,相遇都是緣份。可惜,各人都有自己下車的日子,無法同步。
愛我的親人們、朋友們、毛孩子們:小米我這一趟“幸福號”列車坐得很愉快。2023年4月7日是我下車的日子。大家不要難過,記得我的笑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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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說我曾有“盛世美顏”,你們同意嗎?我這張相片一直是麻麻的屏保。麻麻:您留著吧,看了不要難過,就當我依然在你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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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米:天堂安好,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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