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當年生小帥
文章來源: 陳默2017-09-07 18:25:22

榆林產婦的事情看了真讓人傷心。

人往往會被一件事觸發而想到自己,我也不例外。今天想到自己當年生小帥的往事,想到公婆家人對自己的好,想聊幾句又很猶豫,好像有點蹭熱點的感覺。

這會兒有點閑,就聊幾句吧。親們也了解我的,我要真是蹭熱點的人,早就努力去做網紅了,不會這麽散淡。是吧?

看了新聞第一感覺是後怕:我當年無知無畏,幾乎也麵臨這樣的絕境。

小帥意外來報到的時候我24歲,自己還很貪玩,根本沒有做母親的準備。開始根本不知道,還去參加單位的員工運動會,跑4x100接力、跳遠,沒跳掉算是福氣。整個孕期一丁點反應也沒有,一口都沒吐(有人說這是身體不敏感所致,不見得是好事。懂行的給說說?),我也常常忘記這回事兒。記得有一次瘋跑追公車,氣喘籲籲中意識到"啊呀,孩子要跑掉了”!於是急停。後麵一個大哥猝不及防,差點把我撞翻,氣得他大叫"你有病啊!停什麽停?!"看到我的肚子他不作聲了,大概覺得這麽二的姑娘也真是夠嗆,別再囉嗦了。

我本來就愛吃,這下更不得了。倒是沒有什麽奇特的口味,還是一直摯愛的老四樣(至今也是):烤鴨、涮羊肉、餃子、鐵板燒。前兩樣去了北京就愛上了;包餃子是家人的拿手飯食,那會兒我坐班車倒公車,得一個小時到家,公婆包好餃子,在陽台遠眺,看到我下車往小區裏走他們就下餃子,我一進門,餃子就上桌,正好趁熱吃。

鐵板燒那會兒可是新鮮玩意。家裏一位在中遠公司的親戚在國外買的禮物,插上電就能用。於是,小帥爸時常換花樣醃點肉類或海產,配上青椒、蘑菇、洋蔥什麽的,美美地就是一頓。

那會兒產檢好像隻做一次(還是兩次)B超,不能告知男女。我們在醫院認識人,但我也體諒不要讓別人違反紀律,就假裝不經意地說:"嗯,看著像是兒子呢。"醫生笑著,極其輕微地點下頭,我們就有數了。

心裏還是很高興很安心的。雖然兩邊家裏都說了男孩女孩一樣喜歡,但嫁進三代單傳的家庭,自己還是很有壓力的。現在大家看了可能要說我封建什麽的,但不要忘了國情和大環境。

我至今覺得,懷孕生產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日子,沒有之一。因為,當時的日子沒有任何壓力,卻充滿蓬勃的希望。那會兒我在高校工作,不坐班;小帥爸爸更是完全放下了工作;還有退休的公婆全方位照顧生活起居。每天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的路上(去餐館或菜場);或者去公園散步、劃船;或是窩在家裏看閑書、發呆、暢想孩子的未來......

我經曆過很多充滿希望的日子,但往往是和壓力並存的。歲月至此,自己覺得已經沒有壓力了,孩子養大了;經濟寬裕了;該有的都有了,沒有的也不希求了......但同時,也沒有蒸蒸日上的希望了,但求歲月靜好而已。

扯遠了。回到大肚子的時候。

我這麽愛吃又能吃,又一心想著讓兒子吃好長好。到了孕後期就胖得不行了,體重飆升到150多斤,肚子巨大,走路都得托著,不過各項指標倒是正常,除了腳有些浮腫。

那時候不懂,不知道這麽狂吃不好。我媽媽倒是委婉地提醒過孕後期孩子都發育好了,吃了就是長肉而已;做醫生的親戚也科普過,但我管不住嘴。公婆也總做好吃的,並盼望有個大胖小子,結實好帶。

最後階段的產檢被告知胎兒較大,要密切監控。預產期前半個月,就住到醫生親戚的宿舍去了(他是外科一把刀,醫院分了一間單人宿舍讓他忙得回不了家的時候用)。天天散步走很遠催產,卻沒有動靜。親戚帶著去婦產科最後一次產檢,建議剖腹產。我當時卻要求自然分娩,自覺我個子骨架都算大,應該沒問題。

我當然知道自然分娩會疼。我嫂子給我描述過當時的慘狀,說待產室哀嚎一片,當時真的死的心都有了。但她又說,特別神奇的是孩子一落地,立馬不疼了。我怕醫院的一切,想到開刀怕得不行,權衡下還是想賭一次自然產,想著再疼還能疼死了(從榆林事件看來還真會的)?

過了預產期十天還沒有任何動靜。有朋友打趣說:"多聰明的孩子呀,知道要出世受苦了,能捱一天是一天......"

產科醫生說我的髖骨寬,順產不是不可能;但孩子太大,就怕不上不下有險情。醫生親戚說找主任主刀,不要怕,會開得很好的。過這麽久孩子沒有動靜,我也擔心了,不敢再堅持等破水自己生了。

於是,趕緊約了手術,拿了出來。八斤六兩(4.3KG)的大胖小子一個......

事後挺受罪的。生生疼了一夜沒合眼就不說了,任何大手術估計都得經曆這個。護士說需要打止痛針就按鈴,好像有個額度,每幾個小時可以打一次的。但我也一直熬著,那時的說法是對腦子不好,尤其想著還得給孩子喂奶什麽的,覺得能不用藥就不用。所以現在有人質疑榆林產婦的一些細節,關於止痛等等,我想還是國內的觀念不同吧。我自己當時也沒有放心止痛這個理念,現在雖然二十多年過去了,但估計還是有人對鎮痛有不同考量。當然榆林事件中對產婦鎮痛的步驟沒做好是肯定的。

最要命的是因為完全沒經曆宮縮,肚子根本回不去,三四個月後還總有人問我什麽時候生寶寶?鬱悶。而且不像自然生產的很快就沒有惡露了,幹幹淨淨恢複正常;我恢複了好一段日子。更不要說當時國內是豎著切一大刀,從肚臍一直到底,一條大蜈蚣就這麽永遠爬在身上去不掉了。

好在那會兒年輕,慢慢人瘦回去了,身體也一切如常了。

歲月如梭。這說起來都是27年前的事情了。孩子奶奶待我如親女兒,同住五六年,盡心盡力幫著帶孩子,如今也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