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樊籠返自然---Prairie view and Yates mountain
文章來源: .川曄2018-03-02 15:29:35

2018-02-25 Prairie view and Yates mountain. 12 km, 5 hours hiking. Prairie view trail難易適中景色優美,我們去年走了兩次,但從未登上Yates mountain。而且那兩次都恰逢灰蒙蒙的天氣,沒能欣賞到Barrier lake 的湖光山色,所以當山友隊長青楓發出這個登山計劃,我便毫不猶豫地報名參加了。我喜歡跟山友隊一起登山,除了感覺更安全外,能認識新朋友也是樂事。這一次也不失所望,這條路的頭4公裏是蜿蜒曲折於密林中,頗為沉悶。我們與燕夫婦還有冬日暖陽伉儷率先而行,時而拾捷徑而上,時而相互拍照,頗為舒心。寬逾米半的山路上厚厚的積雪被眾多登山客和山地車踏平了,不需雪鞋也能輕易走上去。出了密林之後,Barrier 湖以及四周的群山在白雪的映襯下如一幅幅黑白水墨畫赫然呈現眼前,每個視角都是不一樣的美景。之後,從outlook再往左邊沿著林中緩緩向上的山路走上700米,就登頂Yates mountain。山頂上有一個直升飛機停機場,還有一所紅頂小木屋,木屋房門緊閉,四周有欄杆圍起的陽台。我和天駿沿著陽台走了一圈,雖然已經看了這麽多雪山,那種白雪黛岩萬裏雪峰連綿起伏的雄偉景觀仍然令我像初次遇見那樣驚歎不已。

過去的三個周末我們因為雪深路滑而閉門不出,如同被囚禁般煩悶。終於能再次踏上雪山,真如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我和幾個女朋友在直升機場上做著各種百老匯女郎的舞蹈動作拍照,又跳又笑地宣泄著我們孩子般的快樂。天駿指著遠處顯得渺小遙遠的Yamnuska山腳下延綿至Barrier湖邊的鬆林說:那一帶是印第安人的領地,真是好地段啊!我們要走遍那片領地,找到某個破落的房子,修好了進去住。我歉意地笑了,神往地說:等天氣好了我們就去。以前,由於我的優柔寡斷,我們失去了用很好的價錢買入一塊距離卡城不到一個小時的靠山臨水的森林山地,天駿曾夢想在那上麵自己修建一棟別墅,並在裏麵養雞牧馬,種植果園。後來,同樣的土地都貴得太多了,那塊土地就漸漸變成在夢中也遙不可及的地方。唉!假如我們買不起一塊風水寶地來建築理想的家園,就讓我們在那上麵找到某個破落的印第安小屋,稍作修繕後暫住吧!那樣的想法就像一個和美的夢,能安撫我們失落的心靈。

我真希望能夠妙筆生花般把沿途的風景描繪一番,以便能感動讀到這篇遊記的人。但竟然筆拙詞窮,感覺所有的描寫都隻是陳詞濫調而已。於是,我想用“月亮與六便士”那本書的話來開脫:“為什麽你認為美——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會像沙灘上的卵石,一個漫不經心的路人,隨隨便便就能撿到?美是美妙,是奇異,藝術家唯有通過靈魂的煎熬,才能從宇宙的混沌中創造出美。而當美出現,它並非為了讓每個人都認出它自己,要認識它,你必須重複和藝術家一樣的奇異之旅。這是一支他唱給你的旋律,要想再次用心聆聽,就需要智慧、感覺以及豐富的想象力。”藝術如此,對大自然美的體驗也不例外吧!不錯,攀登的辛苦,雪峰的壯麗,是唯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真正體會的,對一個足不出戶的人,再費盡口舌也無法令其領略登山之趣的!但是,這樣的借口並不能令我心安。內心深處有一個毫不留情的聲音說:你之所以筆拙詞窮,是因為天性中的靈性早已沉睡了。因為你的懶惰,你天賦中最值得磨練的部分已經遲鈍不堪了。所以即使麵對能震懾心靈的雄偉雪峰,也無法將其空靈壯麗完美描繪。。

那毫不留情的聲音一連幾個晚上折磨著我,令我碾轉反側不能安眠。天駿用溫暖的手掌覆蓋我的前額,跟我說: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地睡吧!我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我想我是厭倦了流水賬般的遊記,覺得那是貧瘠如沙漠,連一滴靈感的水花也沒有的東西。天駿曾經提議說:我的遊記應該特別寫明險峻的地段怎麽爬上去,或者提醒大家注意危險的地方。比如這次登Yates Mountain,中間有個石縫很長很深,如果不小心掉進去,有可能受重傷甚至危及生命。我們下山經過時他便說:遊記裏應該特別提到這個地方。但是我很懷疑為什麽要寫這樣的遊記?現在資訊這麽發達,所有的信息都唾手可得。如果想留下登山記錄,保存照片就可以了。畢竟在這個碎信息的時代,沒有人會真正用心去讀哪怕你是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文字。但是,我又不喜歡自己什麽都不寫。沒有留下任何文字的日子在我看來是虛度了的光陰。而且,我想將來能給孩子們留下的,也隻有這些真實的記錄而已。

在這樣令人煩悶的日子裏我便到文學城遊蕩。觸目所及,多是浮誇、虛榮、毫無邏輯和自相矛盾。有些人想展示自己有智慧的思想,顯露的卻是庸俗淺薄而不自知。多數人發文是想得到他人的讚美,為了得到讚美就不吝美言,在你來我往相互吹捧中陶然自樂。一部《芳華》電影上映,就有潮水般的跟風評論湧出,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掌握了最高真理而慷慨激昂。又有一大堆年華已逝的女人,忙著展示自己幾十年前的照片,表示自己曾經芳華熠熠,或者把不甚悅目的照片PS得美妙動人,以顯示自己芳華猶存。接著一段馮小剛春節家宴的視頻流出,視頻中長相醜陋的馮導拉著芳華女演員苗苗的手,要她跳一段芳華舞,而看起來儒雅斯文的陳道明用憐香惜玉的口吻為女演員擋駕,裝模作樣地佯罵一句:“你他媽的沒看過人跳舞啊!”就被歌頌成道德高尚的真正紳士。幾乎所有從國內回來的人,無一不是不勝豔羨國內豐富多彩的美食、神速的高鐵還有一部手機走天下的微信支付。到處都是“厲害了!Word的國”的驚歎,似乎人人都認定了中國已經飛速發展成世界最強國。同時,一個被貧窮擊倒、對人生絕望的32歲的底層人物張扣扣,在大年三十手刃3人,為在22年前被其毆打至死的母親複仇,則被無數的國人喝彩叫好,稱之為忠孝兩全的孝子。接著,習大大修憲稱帝的新聞流出,這個導致曆史倒退的大事件在國內卻鮮有反對之音,群眾似乎都是暗暗默許,認為這是維持社會穩定,使中國迅速成為世界強國的必要之舉。

“真荒繆!真可悲啊!”每當我看見各種可笑的、狂妄的或虛榮的東西,便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冷笑著,有時還忍不住發些含譏帶諷的小評論,但是所表達的思想不及我所思及的萬分之一。而且我沒有辦法用非常精確的滴水不漏的邏輯進行批判,這是讓我悲哀的。詩意的世界早就離我而去,嚴謹清明的心境也時而降臨,但我無法將之清晰地表述。思想與激情經過語言這個媒介,已經改頭換麵不複原有的精細和熱情。語言表達的能力原本是讓我引以為傲的,現在卻成為最大的障礙,好像一把久未磨礪的尖刀,已經鏽蝕得砍不動一根樹枝。

在這種愁悶的心境中,我如饑似渴地重讀《約翰。克裏斯朵夫》。其中克裏斯朵夫的舅舅對他說的這段話給了我力量:

“你得對著這新來的日子抱著虔敬的心。別想什麽一年十年以後的事。你得想到今天。把你的理論統統丟開。所有的理論,哪怕是關於道德的,都是不好的,愚蠢的,對人有害的。別用暴力去擠逼人生。先過了今天再說。對每一天都得抱著虔誠的態度。得愛它,尊敬它,尤其不能汙辱它,妨害它的繁榮滋長。便是象今天這樣灰暗愁悶的日子,你也得愛。你不用焦心。你先看著。現在是冬天,一切都睡著。將來大地會醒過來的。你隻要跟大地一樣,象它那樣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誠,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會順當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你還是應當快樂。因為那表示你不能再進一步。幹嗎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幹嗎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傷呢?一個人應當做他能做的事,竭盡所能。” 

我所能做的事,就是竭盡所能地記下這些思緒,即使有朝一日成為思想的廢墟,我願能在廢墟之上開懷大笑,於是,我終於靜下心來,執筆寫下這個遊記。

看啊!Barrier lake 旁一片不起眼的小冰川,細看之下卻出乎意料地美呢:

Barrier lake:

進入林中小徑:

走出叢林,Barrier lake便如畫呈現:

湖上風光:

outlook 上之萬裏河山:

衝頂Yates mountain:

 

山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