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成都休閑的麻將
文章來源: 秋瑟潺湲2007-02-19 22:41:49



07 年的春節,在美國,我終於開始撮麻了。

我來自休閑之都成都,這幾年成都不給自己扣大帽子動輒拿“第四城”出來晃悠了,知道有人會跟它急。成都決定悶聲大發財,低調做人,高調發財,獲得聯合國人居獎 已是往事不要再提,最近又偷偷搬回了首批“中國最佳旅遊城市”的頭銜,與杭州和大連從二十多個候選城市中脫穎而出。成都走的是“休閑”路線,以前大家都說成都人懶、饞、好耍小聰明,看來當成都人把這些缺點發揮到極致後居然還可以做出些好文章。當大家的生活水平上升到一定程度時,對成都人的“慵懶”不僅越來越寬容,還愈發的認可,所以愛好遊山玩水的,放縱血拚的,沉溺夜店的,享受茶館閑適的,好吃且挑食的,統統去成都“休閑”一把,在“最幸福的城市”成都荼蘼的溫柔鄉裏一醉不醒。古人雲“樂不思蜀”,現在這話要這樣講“蜀樂不思”,當然了在美食美女美景的環繞中,人還能有什麽思考能力?成都人先就警告過你了,盡管來玩嘛,不過成都是“一座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城市”,陷在這裏不能自拔就莫怪成都了。



休閑中的一大主題莫過於麻將,多年前成都市井生活的琅琅上口的小段子直到今天還是依然確切的寫照:“ 吃點麻辣燙,打點小麻將,喝點蓋碗茶,看點歪錄像” 。不知道看歪錄像會不會被抓,但是吃串串,泡茶館,撮麻將卻是永不過時的風尚,其中茶館與麻將早就是唇齒關係,相輔相成,相依相伴了。在“農家樂” 的發源地的成都,麻將也做出了不朽的貢獻,若是沒有農家的麻將桌,光是油菜花和土臘肉還是滿足不了成都市民的”麻心”的;隻有在煦日和風中一麵賞荷,一麵吮吸稻花香甜,一麵品著茉莉花,舉手撮麻將,抬手磕瓜子,生活才能圓滿。沒有這麻將,中國的鄉村旅遊事業可能還舉步不前。麻將的概念深入人心,也豐富著成都人的語言文化,比如用“重新洗牌”指代建立新秩序,大齡未婚叫做“單吊”,再婚戲稱“換叫”。甚至有人同學聚會逢人便問:“換叫沒得?”《中國城市批判》這本書裏將成都描述為“一座砌在麻將桌上的城市”,成都本土著名作家林文詢也撰文反思成都人的麻將文化,他將成都比為一座寺廟,他欲在廟門的匾額上寫下“民風嗜麻” 幾個大字以告天下。成都人不僅全民皆麻,具有良好的群眾基礎,關鍵是把麻將打出了名堂,打出了技巧,弘揚了國粹。成都人撮麻特別講求攻勢,對於簡單的牌和大牌局都非常重視。成都人最近打的牌都沒有中發白和東西南北風,直接切入正題,在四人圍桌為大局的情況下,開發了兩人、三人、五人,更多人的多元結構,真是把麻將打出一片燦爛的花,走出一片天了。



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人見人愛的麻將居然還是沒有薰陶到我。父母對麻將的抵觸卻深深地感染了我。媽媽把業餘時間全用在了種花養草,繪畫彈琴上,爸爸則是養魚喂鳥,讀書看報,這兩人其實也是相當的典型的成都式的“休閑”,唯獨不玩撲克不打麻將。媽媽對麻將的謝絕使她在同事圈子裏一度尷尬,她的同事偏偏都是酷愛“農家樂”“度假村”的耍哥耍姐耍伯耍嫂,每次和這些同事外出,除了在飯桌上聚聚,就隻有在車上見麵了,人家飯前飯後都在歡天喜地“棋牌樂”,就她和一兩個不諳麻將的人圍著這度假村一個圈兩個圈地走。有些同事看她的表情正如林文詢所言:“若是那位宛稱不會打,那會招來一片歎惋之聲:哎呀,不懂生活!而那掃向你的驚詫眼光,仿佛你就是一個殘疾人怪物一樣,弄的你反倒覺得自慚形穢,不好意思。” 可惜媽媽好使的數學腦子了,不用來打麻將,真是浪費了人才啊。大學畢業前夕,散夥飯吃了數次,每次散夥都有麻將相伴,所以大家和和氣氣,歡天喜地,意氣風發在麻將中散了n 次夥,沒有任何人落下半滴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黨委副書記語重心長地告誡我麻將都不會打,以後怎麽混啊,怎麽做人啊!果然不怎麽能混,隻有混到美國來了。雖然成都的麻將氣壯山河,海外麻將照舊氣壯山河。我曾經借住在一加美國越南華僑家裏,一到周末這一大家子撮麻的嘩啦啦呼啦啦聲,真是不絕於耳,曆曆在心。麻將不僅 深入了美國人的世界,還在繼續擴張勢力範圍。有一次去華人超市就看見一個中東人興致勃勃地買了一副麻將和一張麻將桌,大概是對即將開始地方城大戰已是急不可耐了。



誰說美國沒有麻將地土壤和春雨?這充滿鄉情的氣氛濃濃的春節裏化解了我與麻將多年的誤會,終於當上了地道的、正宗的、原汁原味的成都人。麻將幼稚班的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麽有些人做菜菜糊,做飯飯糊,唯恐麻將不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