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齒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電視裏女主角們閃亮潔白的牙齒，粉紅健康的牙齦，常常嫉妒得我咬牙切齒。

來了美國以後，看牙醫比看電影還頻繁，那個牙醫大把大把地賺著我的錢，還老是那我開玩笑，牙齦有點腫哦，是不是考試壓力太大了？智齒又發炎了，是不是戀愛不順心，諸如此類的蹩腳玩笑。我的嘴被他的器械撐著，隻好用怨毒的眼光惡狠狠地回應他。

我考醫學院填誌願的時候，有一欄，‘是否服從調劑誌願’，就是說如果分數不夠第一誌願，他們可以任意安排。我當時就填了“願意調劑除口腔科外所有誌願”。我就是不喜歡牙醫，因為自己的牙齒，也因為以後一輩子就是在一個嘴巴裏倒騰，想想就真夠喪氣的。一想到那吱吱吱的轉頭的聲音，那磨著牙齒的器械的聲音，還有那金屬敲著牙齒的聲音，就會不寒而栗。人其實是最髒的動物，這是我在學校的時候，老師說的。做牙醫的一定深有體會，在這裏為了不影響視聽，就不一一贅述了。

在美國做牙醫，其實是不錯的。比醫學院容易進，畢業以後不用像醫學生煉獄般地要完成住院醫生培訓，可以直接執業。而且一上來收入就很高。我的朋友裏，有一個才兩年級的牙醫學生，就信心滿滿地結婚生子，拿著學生貸款過著小康生活，現在太太又要梅開二度了。可見前途是很有保障的。

不過真的自己給自己打工，好像還是比較辛苦的。我現在看的這個牙醫，從周一到周日天天都可以預約到，我說難道你從來不休息的？他說一般隻在周二下午休半天，兒子足球賽。因為診所的成本，人員的薪水，都是從他一個人的雙手上來的，所以就不輕鬆了。他這樣天天做，哪裏有時間花錢呢？幸福了他太太了。

在看書的時候，說美國醫生的酗酒和自殺率，是普通人群的100倍，其中，最高的專科竟然是牙醫，到現在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職業的風險看上去絕對沒有外科，婦產科高吧。但是沒有過身臨其境的體會，我是沒有發言權的。

前幾天牙齦又出血了，喝涼茶的時候又開始覺得牙齒酸了，這總是讓我非常惱火，因為那個牙醫又在那裏等著我了。洗完牙回來，順便買了最便宜的牙膏，高露潔，買一送一。到家裏一用，那牙膏竟然是紅色的，刷牙時真是觸目驚心，不過這樣也好，就不用擔心牙齦出血了，我可以像鴕鳥一樣自欺欺人地過上幾個月。

那牙膏還很小資地加了肉桂的香料，讓我現在坐在這裏，嘴裏還意猶未盡，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