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靜王》十三、滄桑
文章來源: wumiao2007-02-19 12:50:56

十三、滄桑

那賈雨村早就聽南王府世子說過如何豔羨賈家的名媛釵環,首推黛玉。雨村為投其所好,也曾多次誇讚當年的女弟子麵貌如何美麗,才藝如何了得,把個南王世子說的心癢如麻。直到賈家出了事,那南王世子心說機會來了,那日到大觀園虜羅的一眾少女中,都沒有黛玉。不期今日見到黛玉,可不是天上掉了個大餡餅,正砸在自己腦袋上。看見風流婉轉的黛玉,自己的半邊身子都酥了。當晚就在節度使的府內大擺筵席。這世子也娶了正妻,剛有一年,已經納了幾房小妾,現在又看到落難的黛玉,自然懷著鬼胎,要偷納黛玉為妾。

黛玉被關至節度使內府一處隱秘的所在。這晚花紅月豔,四下芳香皎潔。黛玉把拿給她的紅綾綢緞的衣服剪了個粉碎,又對王嬤嬤和雪雁道:“你等不要擔心,紫鵑必會來尋你們。我不同,事起突然,看來不能躲過這一劫了,我若死了,隻把這封書信交給北靜王爺和水瑩郡主。”

說罷來到窗前,仰望了那月華如水,攢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寫道:

《歸去辭》

枉自磋嗟顰眉縈,鏡花水月珠淚凝。

不見青鳥來問訊,徒留孤影月痕濃。

葉搖枝動知風勁,乍暖還寒任雨傾。

春花秋燕各自去,荒野邙郊難相逢。

才憐千樹紅花落,應惜一灣碧水生,

葬花已解風霜苦,埋骨才曆滄桑淩。

始知前生糾結怨,豈料今世枉多情。

君心日日照明月,天意難知求玉成。

鋃鏘骨肉失分散,玉碎芳消大廈轟。

鳩鴆惡高狂飆虜,倩影回顧誌已明。

離魂散盡月華溶,冰雪已化身自清。

隻字片言休道冷,襟漬帷掩人已空。

生是錯失痛覺誤,死又何當憑借風。

高士曠古皆談論,風流至今獨鬼聽。

 

 

 寫罷,輕吟著最後兩句,良久。正欲折疊了讓王嬤嬤藏好,隻聽一人在窗外笑道:“姑娘好詩,可惜我竟沒聽明白。”正是那無恥之徒,推門而進,看他口涎淋漓,頓時酒臭滿屋。那南王世子道:“鬼聽得,我也聽得,姑娘才不會後悔,人好詩也好,豈不是我的福分。”王嬤嬤見他趔趄走來,擋在黛玉麵前雙手用力一推,那世子兀自轉了半個圈,就麵向側立一旁的雪雁,他叫聲:“寶貝,你叫那些人走開,咱們獨樂可好?”雪雁捂住耳朵,抬腳就跑,那世子兩手亂擺,笑的口眼歪斜,斜著身子就追過去。剛追到門口,就見一人劈麵擋著,那世子迎頭一撞,竟摔了個仰八叉,倒地暈過去了。

黛玉喜極而泣,那人就是朱英,原來朱英練過拳腳鐵胸,隻要鼓起丹田來,胸膛刀槍不入硬如頑石,那世子糊裏糊塗地撞上,恰似如卵擊石。朱英身後自是紫鵑,見她含著淚跑過來道:“姑娘無礙吧,我剛出平安城就碰上朱爺,朱爺說王爺也在路上,說話就來,姑娘快收拾了東西,咱們走。”說罷就攙住黛玉,那邊雪雁也攙住王嬤嬤,出了屋子,就見院子裏直挺挺站著十幾個家奴,都像石像一樣定在地上,那邊幾個侍女擠在牆角,動也不敢動。紫鵑道:“朱爺功夫真是了得,眼錯不見,就把這些人釘在那裏了,姑娘以後要想安全,千萬不可離了朱爺了。我在路上遇到了個壞人,也多虧了朱爺相救。”黛玉抱住紫鵑的肩頭,和紫鵑一起抽噎不止。

走至前堂,就見一幹人等黑壓壓地都跪於地下,大院內鴉雀無聲。黛玉看見平安州節度使和賈雨村跪在最前麵,頭低伏於後,屁股厥的老高。黛玉回身一望,隻見高階台太師椅上端坐著一身出塵白衣的北靜王。

熒熒月下,水溶目光如電,直向黛玉望來。黛玉羞赧低頭,向王爺福了一福。王爺收回目光,似乎鬆了口氣,對他們擺了一下手。朱英作了個請的手勢,自領著黛玉幾人出了大門。

門口幾輛豪華大車,站滿了侍衛家奴。黛玉被請到一輛車前,剛上了踏階凳子,就見車帷撩開,水瑩一手拽過去黛玉,黛玉一落座,水瑩便一頭撲到黛玉的懷裏,邊哭邊輕輕地又喜又氣地推搡著黛玉。黛玉也抱住水瑩,潸然淚下,隻覺的才別三日,就如隔了一世一般。

水瑩道:“你心好狠,說走就走,連封信也不留。我王兄為尋你,連著兩個早朝都沒上,還特地向皇上告了假,準備南下到蘇州去呢。你不知道,如今那紫巾軍雖已是強弩之末,可是南北的路還是很不太平。你就是要回去,也要有人護著才行。沒見過你這麽膽子大的人,連個男人也不敢的,你竟然敢,我不敢的,你也敢,以後看我王兄還能說我什麽。”

這時,就聽外麵有人低聲傳著話道:“王爺已經坐到前麵的大車裏了,後麵壓住尾,走吧。”大車開始動了,黛玉失神般望著麵前車帷喃喃道:“我是有些魯莽了,死也不成,走也不成。原說能拋開一切,如今看竟不能。”

水瑩道:“連我都看出來了,你還說這些。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我王兄急成這樣,我都可憐他了,我真沒見過他這麽動情過。我雖有王嫂,可是-----”水瑩皺眉道:“世上的事唯這個情字難說,就是成了夫妻,也難料到的。”

黛玉把臉捂上,心情潮湧一般。

又聽水瑩道:“你也不必害羞,大家子,誰不是三房四妾?何況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可獨我王兄不同。他本來也有兩房姬妾的,可惜不知是她們命薄還是怎地,都沒善終,此後我王兄就沒再納新人。如今認識了你,我看他千般躊躇,萬般猶豫,竟不像他往日的做派。你身份不同他人,我也明白的,可是明擺著我王兄還有一個側妃的位子,他也不提麽?看你今日此舉我才明白,必是你不願意,我王兄不肯強人所難罷了。”

黛玉道:“我是個尷尬之人,最好走開,可是還是走不開。王爺的心我也明白,可是------”黛玉臉若燃火,竟說不下去,黑暗裏也覺得無法表明。

就聽水瑩道:“你不肯麽?我王兄,不是我說,皇家的公主都願意的。那年我表姐宇平公主就想嫁給我王兄,卻不知怎的沒成,後來皇上指婚,就娶了我王嫂。我王嫂家很有些來曆,以後你就知道了。到後來我宇平姐姐就嫁了順興五年那一試的狀元,也怨她母親寧容妃死的早,宮裏麵都是皇後做主。雖說我外祖母是當今的皇太後,不過因為她身體欠安,諸事都不敢告訴她的。如今宇平姐姐都有了一個小少爺了,那年和我母親說話,提起我王兄,滿眼還都是牽掛。我王兄的為人,眾口皆碑,怎麽到你這裏,他就吃不開了呢?”

黛玉聞言大吃一驚,自己孤陋寡聞,也從不打聽,原來北靜王有這麽大的魅力和來曆,而北靜王水溶也從未在她麵前多說過任何的話。對比之下,黛玉心裏又對他添了一份敬佩之情,更不用說先前救出寶玉的感激之意,再加上當日和今日的救命之恩,如此種種,讓黛玉心緒繁亂,精神不寧。

這真是:隻道花開品濃淡,誰料風吹也關情。

黛玉情知所以,反而不知所措。